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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太过分了。”
“怎么能这样。”
私房菜馆包厢内，谢挽手里端着一碗蛋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嘴又闲不住似的说道。
唐昱料想中谢挽的反应完全没有发生。从他拿出照片起，他就在细致地观察着谢挽的所有表情变化。然而谢挽只是在看到照片的最起初面色上有一瞬遮掩不住的惊讶，而后便一直皱着眉，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是吧，我也觉得。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就说嘛，玩男人这种爱好还是有点上不得台面的，男人嘛，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的你说是不是……”
谢挽没回答他，而是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所以你毕业后就直接转正了？在这家报社？”
唐昱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回答道：“啊，对啊，一直在这里做新闻。”
谢挽点点头：“嗯知道了，你们新闻人的素养就这样了？”
唐昱对于谢挽公然攻击他的职业素养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满，反而无所谓道：
“没办法，公众爱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媚俗，恶趣味，娱乐至死。但是这种东西大家爱看，大家爱看我们就能赚钱。我无意挑战权贵，本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咱们也没办法。”
“哎，退一万步讲，你就真的不好奇这件事吗？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永远是大众看不腻的戏码啊……”
高岭之花……？
谢挽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心想沈知卿是个屁的高岭之花。
唐昱的话题就像是脚踩西瓜皮，滑到哪谈到哪。这下一提到工作，他又兴致冲冲道：
“那你现在呢？我当时还以为你要保研，我听说你绩点一直都是全院第一？后来是咋了，怎么没能保上？竞赛还是绩点不够？”
言语间，谢挽又捞过了一碟糖醋排骨，含糊道：“哦那个，体育没达b。”
“体育……？我第一次听到体育成绩不够的。”
唐昱满脸震惊，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不是，长跑这种东西只要你跟老师说一声你要保研，他多少都能给你放水放到b啊？你怎么……”
“因为我根本没跑。你问完了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烦人的废话那么多？”
“你别生气嘛，我这不也是好奇。所以说到底你还是因为急着找实习才……”
谢挽根本懒得理他。他又盯着照片看了半晌，突然道：“你先等一下，这女的我好像认识。”
猝不及防被打断的唐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欣喜：“真的假的啊，你别是认错了。”
谢挽放下手中的碟子，又认真端详了一番，才道：“好像是我见过的，不确定……你这照片在哪洗的啊，画质吞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了。有没有高清复原件？你们社里贴照片的时候不需要高清复原的吗？”
“哦哦，这个是有的。”
唐昱连忙把电脑掏出来，一边翻找着一边又止不住碎碎念：
“报社里临时洗的，就是带着点毛病。原来你认识这女的啊，难怪你还能那么冷静……哎要不这样，我给你看高清照片，你跟我讲讲你们仨的事儿呗。”
“……你得先给我看我才知道这人是谁。能别那么没出息吗，你是来做新闻的还是听八卦的？”
“这不是都不耽误嘛。”谈话间，唐昱已经在硬盘中翻到了图片源文件。他把电脑推到谢挽面前，说道：“看看吧。是你认识的人吗？”
谢挽把电脑又往自己这里拉了拉。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的确是更清晰了些，他甚至能看到画面中的女人身上披着的大衣外套，以及横在腰间的手臂。
唐昱也凑了上来，啧啧称奇道：“我之前跟着一家杂志跑过现场，这种的就叫那什么来着……氛围感。这女的脸都没露，但这俩站一起就是有那种气质你懂吗……”
“删了。”
“就那种‘配一脸’的气质……你说什么？”
“听不懂吗？”谢挽的手指隔空在电脑屏幕上点了一下，面色依旧如常。
“我让你删了。”
唐昱迅速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暴怒道：“我靠你耍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感觉到脸上一凉。谢挽抓着他的头发，直接把他的头摁到了桌子上，他的脸猝不及防地跟玻璃制的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延迟半拍到来的疼痛顿时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他想试着挪动一下脑袋又没能挪动，只好艰难道：
“你这是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
谢挽又收紧了抓着他头发的手指，声音像是在叹息：“我一直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以为我爱你啊？”
唐昱面皮抽搐了一下，还没等他再口吐什么芬芳，谢挽又拽着他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那双黑色的眼睛直视着他，淡声道：“我要提醒你一句，我没什么好怕的，你最好乖点听我的话，不然你猜猜你还能不能站着走出这道门。”
唐昱则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谢挽，你他妈真的敢……”
谢挽懒得听他把话说完，直接对着他的膝盖骨来了一脚。随着一声闷哼，唐昱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膝盖骨要被这一脚给踢碎了。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捏着双颊强制抬起头，谢挽一只手捏着他的脸，迫使他张开嘴，而另一手上则拎着桌子上的开水壶。
没有任何一刻的恐惧能够超过此时此刻即将面临着被生灌开水的威胁。唐昱只觉得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像是在一瞬间尽数倒流回心脏了一般，恐惧的生理泪水瞬时间便流了满脸。他的脸被死死捏着，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只能发出破碎的声响，像一个苟延残喘的死囚。
谢挽手下的动作一顿，略微松了松掐着唐昱脸的手，疑惑道：“你说什么？你刚才有说话吗？”
“求……求你……我删……我求你别……”
“哦，好。”
谢挽从善如流地把开水壶放下，甚至还恭恭敬敬地把跪在地上的人扶到椅子上坐好，依旧轻飘飘道：“唉你说说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你说你无意挑战权贵，那不巧了吗，我也不想挑战权贵……但是沈知卿没惹你吧？好歹同学一场，嗯？你是被谁给忽悠了，都敢把手伸到沈知卿身上了？”
唐昱颤抖着手指把照片从硬盘里删除了，又当着谢挽的面清空了回收站和云空间。做完这一切后，他一转头，发现谢挽依然在盯着他看。
他现在一被这人盯着看就发怵，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有，”谢挽说，“你从哪拿到的照片？”
“……邮件。”
谢挽点头：“把你的邮箱打开。”
唐昱现在完全是一个谢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状态。邮箱登录上后，谢挽只看了一眼，就冷笑道：
“发件人账号已注销……你挺行的啊，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胆子那么大，来路不明的人给你塞的东西你都敢用？真掉钱眼里出不来了啊，这钱你有命赚，你有命花吗？你信不信这人就算没注销，你查他的ip也只能查到一片空白？”
唐昱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从谢挽手下求生，他有些呆愣地问道：“哦，那这份邮件要删了吗？”
“删。”谢挽言简意赅道。
“上午给你发的邮件，你下午就大包小包地堵到别人家门口了。还挺着急啊，大记者。”
“我这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料有点激动……”
“蠢就是蠢，少拿别的理由来开脱。”
谢挽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他：“被人当成借刀杀人的那把刀都不知道，你就真不怕下一个死在监狱里的人是你？”
唐昱又被吓得一哆嗦：“什么死在监狱……”
“行了，跟你没关系。还有谁有这张照片的备份吗？比如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什么姐……”
“没有！她没有，真的！我就只是给她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备份就被你撞上了。我真没骗你，我要是骗你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别去动她……”
谢挽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擦擦眼泪吧。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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