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交手,无非就是拼招数和内力,而这二者又是相辅相成。
武功越高,越容易从对方的招数之中判断内力。
和楼司命过了数招之后,时遇渐渐有所笃定。
一个跃身避开对方的掌风之后,他手腕翻转,忽然变了招数。
到现在,时遇非常确定,眼前的楼司命必有猫腻,只不知是“假”,或是有意隐藏真面目。
但他很确定,此人非自己对手。
高手之间,内力气场相引,彼此一招一式、内力波动都能为对方所感知,这不是本人收敛就能控制的东西。
所以高手过招,尤其是实力相仿的两个高手过招,胜负很可能就在周遭风声流转的一瞬间。
时遇同桑惊秋切磋时,就有这样的“牵引”。
但眼下,非但没有,楼司命也明显力不从心,渐渐不支。
时遇心里有事,懒得与之缠斗,就想一剑将人戳到地上,再让人带回去询问。
楼司命大约也知道自己逃不了,抬手,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来。
就在这时,听到莫如的喊叫:“那东西有毒!”
话音尚在半空,那条长鞭忽然直直立起,朝向时遇的一端轻轻炸开成花瓣状,一阵青烟喷出。
时遇以手掩鼻,持剑去砍那条如棍子一般的长鞭。
楼司命哈哈两声,他受了不轻的伤,这一笑带着明显颤音:“你若是将此物砍断,只怕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鱼莲山了。”
此时他们就在山崖边,楼司命提着那个东西,势要让里头的毒随风而落,崖下湖水乃手下许多村庄日常所用,若是沾染半分,后果不堪设想。
见时遇果然顿住,他又笑了:“时掌门,论武功,我的确不如你,不过我今日来此并非为了与你对,若是能坐下好好相商,我自不会做出对你山门有损之事。”
时遇:“你想要如何?”
楼司命:“很简单,一,将你从我手中拿走的买卖全数还来;二,把桑惊秋交给我。”
时遇冷冷地看着他:“你要他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
楼司命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时掌门只关心桑兄,对自己的买卖毫不在意么?”
时遇不理这个问题,道:“买卖可以给你。”
楼司命点头:“爽快!那,第二个条件呢?”
“我答应你。”
桑惊秋不知何时出现在楼司命身边。
楼司命吃了一惊:“你是……”
桑惊秋已经一掌拍向楼司命,被避开后立即追过去,楼司命受了伤,速度很慢,但桑惊秋也好不到哪去,追到时人已经快要脱力。
他掐住楼司命的脖子,转头,看向追过来的时遇。
他受伤中毒,本以为真如大夫所言,并不大碍,但先前他拼出大半内力将时遇带到此处,体内四处发凉,他便清楚,真实情况并不如他们口中所言的简单。
方才那一掌,已经耗费了所有内力,如今凉意窜遍全身,越发深重,犹如不断有人朝他经脉之内注入寒冰,连呼吸都带着冰凉的痛感。
即便时遇不把他交给楼司命,他大约也撑不到西岳过来了。
更何况,他本就打算离开时遇,此时分离,不过比他的计划提前几日罢了。
时遇朝这边走了两步,继续盯着。
桑惊秋细细端详着眼前人。
身体越来越疼,四肢百骸五官七窍无不处在刺骨的寒意之中,他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时遇了。
但他对这个人太熟悉了,熟悉到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也能“看”到他的面容和神情,方才他言语急切,必然是双唇紧抿,本就冷酷的眉目越发锋利,如同他手中的剑,锐利又冰冷。
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对待所爱之人,大约也是温柔的罢。
可惜,不是对他。
桑惊秋剧烈咳嗽了两声,又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抓住楼司命手里的长鞭,慢慢往外抽。
楼司命先前被时遇打伤,又挨了桑惊秋一掌,此刻力气全无,看着桑惊秋把东西扔到时遇脚边,他忽然笑了一声,问:“你的掌门,要跟别人成亲了。”
桑惊秋顿了一下,低眉垂目不说话。
楼司命“啧啧”两声,摇头:“你瞧你,为了他,这是何必?我早说过,以你之能,若能换个地方,必然大有所为,好过待在这里,你这样聪明的人应当明白,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再如何喜欢,也是无用的。”
喜欢无用,两情相悦才有用。
桑惊秋自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从没奢求过。
楼司命见有效,正想再接再厉继续说:“我其实……”
“你不是楼司命。”
桑惊秋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你是假的。”
见对方愣住,桑惊秋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想笑一笑,可一股热意涌上喉咙,他咳嗽起来,一边朝时遇看了一眼。
莫如从后面过来,低声,对时遇说了两句。
时遇没动,一直紧盯着这边二人,楼司命被桑惊秋那一掌伤得不轻,但桑惊秋受伤中毒,万一楼司命突然发狂,二人紧靠悬崖,实在太过危险。
桑惊秋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忽然笑了起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