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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一声惊雷，紧接着电光闪闪，漆黑的夜瞬间被照亮，大颗大颗的雨点落下，迅疾的雨水很快就在玻璃上汇聚成线哗哗的淌下，外面看的越发模糊。
商桑心跳猛的漏了一拍，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好一会，暴雨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她转身披了件外衣，拿起门口的竹把雨伞就出了门，步子很急，柔顺的黑发在风雨中摇曳几下，很快就被暴雨打湿，软软的贴在脑后。
走出自家小院，她用手背抹了一下额间的雨水，深吸一口气，快步往隔壁的二楼小院走去，狼狈的站在屋檐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她不认识，穿着黑色的西装，高挺健壮，看上去很有压迫感，说话却极有礼貌，“请问您找谁？”
一阵凉风吹过，商桑衣服半湿的贴在身上，冷的打了个寒战，说：“我想见见李奶奶？请问现在方便吗？”
他似乎有些为难，“这……老夫人已经睡下了，要不我先去问问岑总……”
“小陆，让桑桑进来吧！岑小姐在屋里等她嘞。”
李阿姨熟悉的声音让商桑一路颦着的眉舒展开来，她收伞进了门，焦急的问：“阿姨，李奶奶她还好吗？”
“你这孩子，这么大雨怎么过来了？”
李阿姨伸手把她额见湿发捋到耳后，叹气道：“老太太摔了腿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我看岑小姐这次回来是铁了心要把人接走的，今天这雨把人留了一天，可这又哪能留得住呢。唉，就是可怜你爷爷……”
后半段话没说完，可商桑又哪里不知道，想到爷爷和李奶奶半辈子蹉跎，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又要天各一方，她鼻尖也有些发酸。
可把李奶奶接走去大城市看病，也是人家孙辈的孝心，她又有什么立场阻止呢？
她刚刚舒展开的眉复又颦起，松松挽着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垂直颈边，看上去有些狼狈，李阿姨不由心疼起来，叹了口气劝道：“刚刚岑小姐在楼上看到你了，让我叫你上去见他，要不你再去求求她，看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商桑有片刻的怔然。
这位岑总是李奶奶的孙女，叫岑瑾，听李奶奶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很好，人也很孝顺，只是……
想起那女人一身纯黑色缎面西装从车上下来，衬得肌肤雪白，
抿着的唇看不到一丝笑模样，清冷又孤傲，看着就难以接近。
旁边的李阿姨提醒她，“快走吧，别让岑小姐等急了。”
商桑这才反应过来，回神勉强笑了笑：“好，我这就去。”
李阿姨接过她手里的竹伞，带着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楼梯拐角处说：“快上去吧，岑小姐就在二楼你常去的那个房间。”
“好，麻烦您了。”
商桑跟李阿姨道了声谢，上了楼梯，走到楼梯尽头时，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敲门。
“请进。”
一道如石叩击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无言的压迫感蔓延开来。
她推门而入，抬头间，正对上一双如窗外墨夜中星辰般璀璨的眸子，视线落在她身上，又漫不经心的移开。
女人坐在靠窗的竹椅上，一身高定红色拖地长裙，外套一件米白色西装外套，迤逦殊绝。
她身体斜倚，纤细修长的拨弄着香炉，白雾冉冉，似乎刚刚点燃。
商桑下意识皱了皱眉，伸出手指蹭了下鼻尖，又很快放下。
“商桑？”
女人低声叫她名字，淡淡声音中带着温沉哑意，看向对面的竹椅，“请坐。”
“岑小姐，您好。”
商桑走过去，犹豫了有那么一秒，在女人的对面坐下，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才比较好，呼吸间已经敏锐的闻到了一些香味。
她有些尴尬的捂嘴干咳两声，可她对这味道实在太过敏感，咳起来便压不下去，咳的越发厉害。
正尴尬间，岑瑾用镊子夹断香，灭了，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抱歉，我不知道商小姐闻不得这味。”
“没事，我就是不太习惯这个味道。”
商桑接过纸巾摇了摇头，声音很快又低了下来，“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李奶奶怎么样了？”
岑瑾目视着她，礼貌而疏离：“谢谢商小姐关心，奶奶目前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毕竟年纪大了，需要好好静养，回去我会安排专业人员照顾的。”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又客气周到，压根不提两个老人的事，让商桑有些无所适从。
对面的岑瑾面色波澜不惊，微阖眼眸，静静的等着，仿佛料定了她会主动开口。
她沉默了一下，说：“岑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又何必开口？”
女人右手食指轻敲左手手背，如重鼓一样重重敲击在她心口。
她瞬间哑口无言。
此刻她终于明了自己来时的紧张与忐忑，那是来自于与内心强烈的直觉，交谈对象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而现在直觉被印证了。
对方不但不好糊弄，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明白，再说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可想到爷爷一个人在夜里唉声叹气，老泪众横的的拿着李奶奶的照片看个不停，她又不忍心。
沉默了许久，窗外的雨声越发啪塔啪塔敲打着窗户，商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岑小姐，我爷爷跟李奶奶的事你应该知道……”
“抱歉，我不知道。”
再度开口，岑瑾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冷，语气中是明显的不耐。
“岑小姐，您不能这么不讲理。”
商桑急的从竹椅上站起来道：“我爷爷真的很喜欢李奶奶，在这里等了她一辈子，现在李奶奶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们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啊，现在又非得让他们分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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