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睁开眼,她就感觉浑身上下的痛觉就先一步醒来,稍微一动弹就忍不住嘶嘶的低叫起来。
奇怪的是伤口很是清凉,似乎已经有人帮她上过药了,比之前好受许多。
“娘娘,您可算是醒过来了!”
娟儿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陆太医已经给您瞧过了,也开好了药。早些时候内服外用的都送了过来,奴婢之前已经为娘娘敷过一次伤药。陆太医说,娘娘身上的伤口虽多,但万幸没有伤到要害,好生涂药修养几月就能痊愈。”
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宁安坐在她床头,沐浴在一片淡淡的微光中的场景,也不知是太痛了还是太累,她居然昏睡了过去。
没想到她睡了这么久,外面明显天色已暗。
“安妃娘娘呢?”
“陆太医来后,安妃娘娘就先行离去了。”
娟儿突然跪了下来,低着头一脸羞愧道:“请娘娘恕罪。奴婢无能,没能请来程妃娘娘。今日若不是安妃娘娘及时赶到,奴婢……奴婢真是后怕不已。”
其实她早猜到程妃那个怕事儿的绝对不会赶来救她,当时不过是故意把娟儿支开,免得她被沉妃迁怒。
“我没事,不怪你。”
她说着便要挣扎着坐起。
“娘娘,您可是想起身?”
“你不是说陆太医还开了内服的药么,扶我起来喝药。”
娟儿小心翼翼扶宓襄坐起,拿了个软软的靠垫枕在她身后,语气恭敬道:“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把药热好,再伺候娘娘服下。”
“幸苦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宓襄瞥了一眼透过木框纸窗照进来的满地月光,压低嗓音道:“这么快就送完信了,怎么不出来?”
斑驳的月色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色影子。
少年直挺挺的站在房间中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目光比月色还冷。
细细观察就能发现,他那万年不变,冰凉淡漠的表情下时刻隐藏着不能轻易觉察,却无比炙热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半响一语不发。
就在宓襄以为他又要不声不响的跑回屋檐上藏着时,少年略带愤怒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骗我!”
竟然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点点愤怒,简直太不容易了。
要知道上辈子到她死之前,她可是一次都没听到过三十七有明显情绪波动的话……扯远了。
“生气了?气我把你支去找皇帝么。可这原本就是我们商量好的计划。莫家根基太深,莫沉烟做事时指点她的高手太多,不激她干出点有辱‘端庄仁慈’的事儿,几年之内是别想有机会扳倒她了。”
我这大好的生命,才不要永无止境的浪费在宫斗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吃吃喝喝睡睡讲带颜色的笑话才是我真正的追求嘛。
可惜三十七一点都不领情,就跟完全没听到她的解释一样,又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
你骗我。
这死心眼儿的孩子!
三十七神色凌厉的盯着她,冷冷道:“没有下一次。”
不许再骗我,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一次。宓襄心里默默的翻译了一下。
说完这话他就飞身上了房檐,甩了一个冷酷的背影给宓襄,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了,以表示他的生气和抗议。
宓襄被他番言行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十五岁小孩要不要这么——
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三十七突如其来的霸气又蛮横的态度么。
总觉得我这次回来,这孩子脾气越来越长偏了啊……
自认为是三十七的半个家长的某人,不由得为自家孩子的性格发育忧心忡忡了起来。
沉妃回去之后想了好几天,突然想明白了,安妃当时纯粹就是在诡辩。
她跟安妃说宓襄偷盗太后的印章,安妃跟她说后宫掌权之事,二者根本毫无瓜葛。后面的话题越扯越远,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她竟然忘了事情的源头是宓襄犯下的重罪。
可恨的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已经从寺庙回来了。
宓襄的院子里里外外被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完全找不到机会放进去叫她人赃并获。“丢失”的印章不得不在别的地方找回来,死了好几个的宫人。
沉妃查清真相后心怀愧疚的想要亲自登门,向被误会了的宓襄道歉,结果被宓襄以伤重不能见客为由挡了回去。
不日褚明帝回宫,听闻此事,对沉妃的莽撞行为十分生气和失望。
几番博弈之后,沉妃被罚禁足自己的宫殿半年不得外出,莫家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收敛了许多。
她用去了半条命的代价,表面上只换来沉妃被禁足半年,其实么,莫沉烟,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多多珍惜最后的时光吧。
宓襄思及此,笑得十分惬意。
不过,三十七这回真是气得厉害啊。从他回来为止就没理过她,简直就是家庭冷暴力。
娟儿见宓襄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的,满脑子的疑惑。
不过她家娘娘向来都是如此,日子久了,她早已习惯。
“陛下驾到——”
张敬忠的声音从屋子外面响起时,宓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只不过,这还是她被打入冷宫以来,褚明帝第一次从正门进来。
他一踏入门口便挥了挥衣袖,娟儿无声的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留褚明帝和宓襄,当然还有房梁上趴着的暗卫小哥三人。
宓襄本想调戏褚明帝几句“几日不见陛下又帅气了几分”之类的话,可一看他一副眉头紧锁的晚·娘脸,打趣的话便咽了下去。
褚明帝看了她好几眼,冷声质问道:“你怎么和安妃搭上关系的?她竟然会亲自来救你,你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朕?”
一股冷气从脊梁骨窜了上来,宓襄浑身都在哆嗦。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忽然她扬起手,问褚明帝:“这是什么?”
褚明帝微微一怔,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你的手,你问这做什么?”
宓襄咬牙切齿道:“陛下可知,那日若不是我踩了狗屎运,安妃来了,我这双手早就被你的沉妃娘娘剁了!”
宓襄……
褚明帝无声的喊了一句,忽然觉得心底阵阵的闷痛。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刚刚说了多么残忍的话。
“我亲爱的皇帝陛下,是你要弄倒莫家,弄倒沉妃,不肯暗杀又不肯亲自出面。既要让此事半点牵扯不到你头上,助你明目张胆的削弱沉妃在宫中的势力,也让莫家不能再气势如虹,我只能想出最最愚蠢的一招苦肉计。
“是,这一开始就是我们说好的。事到如今,我也不会说什么后悔了的话。我就是死了,也不怪你半分。可我这不还活着呢,就在你眼前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内地都下不得。你就不能稍微的、稍微的……”
哪怕一次,稍微为我着想一下。
不要才把我利用得干净利落,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你的初恋安妃为什么从不肯见你却会特意来救我,或是质疑我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也是人,有血有肉有心的人,我也会痛的。
天呐,褚央你竟然曾爱过我。
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她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气,拼命的攥着拳头,才能让眼泪不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不管是抱怨还是脆弱,在宓襄的世界里,这样丢人又愚蠢的状态只能存在片刻,很快她就恢复如常。
她甚至还能眨眨眼,笑着说:“我开玩笑的。陛下不会当真了吧?”
褚明帝听到这话,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松了一大口气。
他想了想,叹息着说:“往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哪怕是很多事不能如朕的愿,朕也不想……”
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宓襄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安妃娘娘是宁纾的亲姐姐。”
“什么?”
褚明帝话已出口才反应过来,宓襄在回答他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宓襄,对不起。只要朕能做什么,只需你一句话,朕都会补偿你。”
褚明帝一脸愧疚。
真是不容易,九五之尊跟个冷宫里的弃妃讲对不起。
“好啊。”
宓襄说着对着褚明帝勾勾手指,“陛下,走近些可好?”
褚明帝依言走到她面前,宓襄又让他弯下腰,他也照做。
宓襄将手指捏得咔磁响:“那我就不客气了。”
下一秒钟,褚明帝的惨叫声刺破天际。
“宓襄!!!”
“你、你这样叫朕明早如何去上朝面见群臣!”
“哎呀呀,也是。是我欠考虑了,我帮你弄个对称的吧。”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宓襄注意到房梁上传来某人小小的“噗”的一声。
揍他两拳你就高兴了?早说嘛。
看来,适当的家暴还是有益于家庭和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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