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贾母便打发杨郁离等人回去。杨郁离笑道:“就知道不能放宝出去,这般晚了还不回来,倒累得老太太等他。外甥女一路上也是累了,不若先去休息,明日再见也是可以的。”
贾母摆手笑道:“无妨,若是当真回来晚了,我们就不等他了。”
杨郁离回到荣禧堂没多久,宝便来给她请安。杨郁离略问了两句,便道:“罢了,天不早了,快回老太太那边去吧。”
又嘱咐跟着的丫头婆子们天黑小心看路。
待他们走了,杨郁离不由暗笑,自己如今倒真有几分慈母的样子了。摇了摇头,把这一想法甩出脑海,转而练起功来。
过了没多久,就传来了宝摔的消息。看金钏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杨郁离淡淡道:“不是没摔坏?大惊小怪的,下去吧。”
金钏万分意外,要知道这块以前可是被老太太和太太看得和宝的命一样。
次日在贾母处见着黛,杨郁离又安慰黛一番:“宝向来是小孩子心性,风一阵雨一阵,你要是放在心里去,只怕每天都忙不过来了。咱们且不理他,看他还混不混闹。”
宝臊得往杨郁离怀里钻,杨郁离更指着他的脸笑道:“真是越打越不知羞了,还撒娇呢。你妹妹和侄儿都在这里呢。”
贾兰果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小的孩童这个模样着实可爱,杨郁离伸手一捞就把他抱了起来:“还是我家兰哥儿懂事听话。”
贾兰的小脸儿顿时红透了。众人都笑起来,黛一整夜的抑郁也随之尽散了,也许真是自己多虑了。
至此,黛便在贾府住了下来,过了些日子,“老神仙”给王夫人送了些调理的丸药,杨郁离叮嘱家人不要声张。几月之后,黛便彻底地痊愈了。而“老神仙”也算彻底报还了“王夫人”的恩情。当然,这是只有贾府知道的“内幕”,贾母、贾赦等人对此消息严防死守。
从此之后,黛心中将杨郁离视为亲近之人,与三春时不时便到荣禧堂闲坐玩笑,简直比在贾母处更自在。
而宝,起先因为要上学读书整天愁眉苦脸的,但后来发现这个先生混不似之前那些整天板着脸的老学究,而是温润如,和蔼可亲。讲的书也是深入浅出,十分易懂,并不整天说读书上进的话,只是讲书中的道理。因时常夸奖宝灵秀,还在贾政面前说三人的好话,又有杨郁离搭腔,贾政气短也不像从前那般动辄又喊又叫又打人了。再加上他们只是半天课,每日下午还是可以和姐妹们一处玩笑的。杨郁离也不拦着,连贾兰也时常过来。渐渐地,宝竟然变得愿意去上学了。
初时,李纨心里颇为不愿,只是婆婆难得对儿子如此亲热,儿子现在的心情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她也不敢说什么。后来了见儿子读书的进度不差什么,气色却比从前好了不少,整个人朝气蓬勃的,叫人看着就喜欢,就压下心底的疑虑,随他去了。
至于贾环,是三人中最笨的那个,倒也不是他多蠢,还是因为另两个太聪明。贾兰不说,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母亲就时常念书给他听,他也是个肯用功的人;就是宝,原来不爱读正道的书,那些扯闲篇的可也没少读,他就是脑子对读书不太上心,其实很聪明。这一不抵触了,自然学的也就快了。
因同住在贾母屋里,宝黛二人两小无猜、耳鬓厮磨,感情自与旁人不同。因此,对着宝时,黛便难免随意了些,时不时两人便闹些小矛盾,今天这个哭,明天那个闹。
贾母都不由无奈感叹:“真是两个冤家哟。”
杨郁离轻笑道:“小孩子家的也是难免,不怕老太太恼,我倒是觉得有两个孩子拌拌嘴什么的家里更热闹些,只要不是真的生了嫌隙。”
凤姐儿笑道:“嫌隙是肯定不会有的,没见刚才宝兄弟又追着林妹妹道歉去了?”
三春都在一旁抿着嘴笑。杨郁离心内叹道:要是王夫人,这时候只怕就厌了黛了,这个世界的女人们丈夫大多靠不住,便把满腔感情投入到儿子身上,最是见不得儿子因为哪个女孩儿怎样怎样的。说到底,也是可悲。
虽是这般想着,杨郁离还是点头道:“他是当哥哥的,自然该礼让妹妹。要说平时还好,就是有时候发起混来,让人气恼得不行,还不如兰儿稳重。”
贾母道:“我见环儿这些日子倒是变化不小,听说你把他从她姨娘那里挪了出来?”
杨郁离点头道:“正是呢,我原来想着赵姨娘到底是环儿的生母,自然伺候他比别人更尽心些。可不想环儿越大越没个样子,畏畏缩缩实在不像大家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怎么样呢。再者,又听说赵姨娘这一年多来越来越不像话,竟然对着哥儿动辄打骂了。我虽是生气,却不好太给她没脸,只得让环儿离了她,这几个月有先生教导倒是不错了。”
贾母听了不由火大,但眼角瞥见探春在一旁坐立不安,只得按捺下火气,说道:“你有心了,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听你大嫂说,连琮儿都有进步呢。”
杨郁离也只说:“孩子们还小,只要好好教导,再没有不成的。”
儿孙绕膝,贾母只觉得万事顺心,除了好几次发现赖家的各种为。终于有一天,她叹了一口气,把杨郁离叫到面前,让她把赖家给料理了。
杨郁离早就准备好了,各种人赃并获,在赖家查出了十几万的银子,整个贾府都沸腾了。再也没人给赖家的求情。借此机会,杨郁离着王熙凤把贾府都整顿了一遍,把大蛀虫都清理了出去,当然,水至清则无鱼,差不多的也就放过了。
待把贾府清理的差不多,杨郁离便接到了薛姨妈要上京的信。这一回,没有薛蟠打死人的事情,他们上京纯粹是为了宝钗的终身大事。薛家虽是皇商,但当家人去的太早,薛蟠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通,虽说这些日子来不再为非歹了,可脑袋瓜子就那样,也不能指望他有大出息。倒是二房的薛蝌有几分人才,可薛姨妈哪肯让别人超过自己儿子去,薛家的大业无论如何也是该掌握在儿子手中的。眼见在金陵难有进益,宝钗年龄渐大也没有合适的婆家。薛姨妈便盘算着进京,姐姐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哥哥也有着不小的官职,借着娘家的势或可给宝钗找一门好的亲事。
对于王家,原来的王夫人自然是亲近的,自从杨郁离来了便疏远了不少。对这书中着墨不多的亲人,她想着还是少沾点因果,王子腾这就要外任了,正好合了她的意。
而薛家,为书中的重要角色则是不可避免要长久接触的,杨郁离虽不喜欢,却也心态平和,毕竟这是她这次历练的任务。
薛姨妈这次来当然不能直接说投靠亲戚,对外的说辞是宝钗要参加小选。只是这样的话说说也就算了,毕竟上谕说得是“备选”,什么时候选还不一定呢,不过是有这么一回事罢了。
因近来杨郁离十分得贾母的意,所以薛家来的这天,贾母亲自做东摆了宴,亲口对薛姨妈说:“姨太太离京数十年,如今好不容易与你姐姐再见,就在府里住下来吧。我们家也有几个女孩儿,正好与你们大姑娘伴。”
薛姨妈正求之不得,自是一叠声地答应下来。又说:“看府里几位姑娘和表姑娘,就知道老太太最会调理人,能得老太太教诲一二,就是宝钗的福气了。”
宝钗忙起身福礼,贾母伸手拦住了:“快别多礼,我年纪大了,最是喜欢孙子孙女们在跟前热闹,何况大姑娘一看就是个端庄识礼的,我这心里正是欢喜得了不得。”
杨郁离举目看向宝钗,确实冰肌骨端庄美貌,因比着家里这几个女孩都大了几岁,长开了,更显得大气貌美。低眉顺目、温柔和静,显然是一般老人家喜欢的品格儿。难怪王夫人会属意她做自己的儿媳妇,除却是外甥女的身份,宝钗的性格正是王夫人所喜欢的那种。
不过,杨郁离却知道贾母是更喜欢伶俐的女孩儿,比如凤姐儿、黛以及三春里的探春。至于杨郁离自己,她都觉得无所谓,伶俐有伶俐的娇俏,安静有安静的柔美。关键是心地如何,若是心肠不好,一切白搭。
自打来了宝钗,别人犹可,宝却是兴奋了好几天。直到得了黛几个白眼,这才收敛了起来。
杨郁离都看在眼里,不以为意。反正自己是不会棒打鸳鸯的,他二人如何折腾顺其自然就好了。
这些也都被贾母看在眼里,她自黛来就把宝黛二人搁在一处用意不用明说,宝钗来了,她不免就对杨郁离多了几分关注。眼见着儿媳妇对黛一如既往,也并没表现的对宝钗有多亲近,才渐渐放下些心来。
宝钗是名义上的亲外甥女,杨郁离自不好表现的疏离,专命人从她的私库里找了些东西送过去。知道黛心思敏感,顺路也给拿了几件。现在,她是真挺喜欢这小孩儿的。又一想箱子都开了,索性几个姑娘都有份吧。命金钏送去的时候,还专门跟黛说:“因姑娘仍在孝里,太太专门挑了这几件素净的,太太说了还有好些东西专给姑娘留着。”
黛美滋滋的应着了,她心思单纯,对于宝钗的到来确实有些不安,毕竟杨郁离跟宝钗的关系更近,现在看舅母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一边,还是很疼自己的,就想着看在舅母的面上也要好好与那位姐姐相处。
薛家借住贾府,自己又不缺钱,为免被说成打秋风的穷亲戚,自然是各处洒了不少钱。薛姨妈和宝钗待各处的下人也都和善,再加上府中现在杨郁离当家,一时间说薛家好话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因为杨郁离对黛很是维护,再加上前些日子贾府中的清理整治,所以并没有人敢说黛的不是,而且因为杨郁离的疼爱和身体的痊愈,黛并不像原书中那样伤春悲秋,而是活泼伶俐,府中人也只说她的好话,毕竟连舅母都百般疼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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