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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低着头的金钏、彩霞猛地一抬头,迎春也是愣住了。司棋则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太太明鉴,我和表弟虽然在家中见过几回,并不曾逾矩!”
杨郁离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且起来,我并不是来问你的罪。”
司棋恍恍惚惚站起来,愣愣地看着杨郁离,想着自己和表弟不过有些眉来眼去罢了,连父母都没看出情况来呢,如何太太就知道了?原来竟是真的,太太是有神仙帮忙的。
杨郁离道:“年底你们姑娘就要出嫁了,你是打算跟过去再嫁人,还是想先嫁人再跟过去?到了那边,自是你们姑娘给你做主,若是在府里,我就替你做主了,反正你们姑娘都是我教养,管她的丫头,大太太想来也能理解。”
司棋跪下磕头道:“求太太成全!”
若是王夫人必定是看不上司棋此举的,但对杨郁离来说并没什么,她们修仙界可不讲究压抑本性。当然若是司棋此时已经和她表弟有了首尾,杨郁离心中虽不觉如何,也不能明着顺了她的意,大概就需要暗里帮着他们远走他乡了。所幸现在二人还处于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平常人家的小儿女也是有这样的,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嘛,因此杨郁离便想着不如就此了结了。司棋到底是跟迎春一起长大的,情分非常,也有几分的才干,以后能再帮着迎春最好。
迎春心情有些复杂,她想起以前太太就说过丫头大了想法就多了之类的话,想来就是在提点自己了,可自己却并没有太当回事,若不是太太明察秋毫,自己这一屋子人还不定如何呢?
本来应该生气的,但她性情温柔敦厚,又与司棋情分不一般,因此愤怒的情绪没有多久就沉淀了下来。
长叹一声,“就劳太太多费心吧。”
司棋低着头下去了,杨郁离安抚地拍拍迎春的手,“你也快出嫁了,凡此种种以后都要接触的。陪嫁的丫头除了你房里这些,我再给你预备几个。你且记住,不论是咱们家的,还是将来姑爷家的丫头,都无需你委屈自己主动将她们收房。夫家若是不提,你只管不理。就算是将来长辈有意给个丫头,你到时再看着办,但无论如何身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丫头不能收房。若是好的,未必愿意做小,委屈了人家不说,也怕坏了你们之间的情分。若是别有想头的,更是祸害。俗话说女为母则强,若是再有了子女,那往昔的情分只怕更不值什么了。”
迎春满面通红地受教,杨郁离适可而止:“今儿我先回去了,明儿个叫司棋的娘来见我。”
有了杨郁离做主,司棋与表弟潘又安终于摆脱了原书中的悲惨命运,双宿双飞了。夫妻两个将为迎春的陪房替迎春打理嫁妆中的产业。
随着盛夏的来临,林如海把黛接了回家去,不久贾府就传出了宝定亲的消息。
这天,宝从学里回来,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哪儿哪儿别扭,忽地见晴雯满脸笑意地跑了进来。麝月忙一把扯过她,冲宝努努嘴:“没看见么,还找不自在?”
晴雯嘻嘻笑了:“我若说了,保管他什么不自在都没了,可我又不敢说,万一乐过了,出点什么毛病可怎么好?”
芳官、秋纹听到这话都扔了手中伙计跑了过来:“什么事?快说,就别卖关子了。”
宝也看着晴雯,晴雯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我刚去老太太那边,琥珀跟我说林姑娘以后怕是不能来咱家住了,”见着宝猛地站了起来,晴雯拍拍胸口,后退一步:“二爷莫急,还有后文呢,林姑娘不能来,是因为太太为二爷定下了林姑娘,林姑娘自然不好再来住。”
宝往前猛跑了几步,拉住了晴雯的手臂:“此话当真?”
晴雯挣脱开来:“我骗二爷做什么?况且这事还关系着林姑娘,我可不敢瞎说。我不过跑的快些,一会儿只怕府里都传遍了。”
果不其然,不多片刻,金钏就来传话:“给二爷道喜了,太太说今日有事,晚上之前二爷先不必往老太太和太太那里去。”
宝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他心中一直默认将来黛是要和他一处的,但终归没定名分,这下子定下了,真是畅快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连午饭都不好好吃了,坐卧不宁的,看得晴雯、芳官几个吃吃直笑。
麝月道:“行了,你们就安生点吧。快点伺候他吃了饭是正经。”
晴雯撇撇嘴,往外间使了使眼色,低声道:“有人更不自在呢,太太都发了话,还做她自己的春秋大梦,哼!”
麝月皱眉道:“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咱们做丫头的,只管听主子话就行了。”
晴雯咬唇含糊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呢?”
一摔手出去了。
芳官向来伶俐,多少明白了晴雯的意思,杨郁离是说过不给宝房里放人的,可秋纹、碧痕几个却都抱着异样的心思,只是这却不是她能搀和的,也只做不解地帮着麝月料理饭菜去了。
因宝订了亲,婚期就在明年八月,而宝钗也快要出嫁,两人不方便再都住在园子里。
贾母早就给宝留着地方,离她的上房极近的一个院子,要是王夫人估计又得气得捏帕子,不过杨郁离自然乐得省心。宝挪出了园子,暂时住在贾母这里。
薛家京中自有房舍,自从薛蝌来了,宝钗便和薛姨妈商量着让薛蝌着人整顿。薛蝌是个稳重的,早就收拾妥当,如今恰好用上。宝钗回家待嫁,宝琴也不好再住在园子里,遂一同搬了出去。
园中诸人不免伤感,人一下子少了好几个,寂寞许多。尤其湘云,她与宝钗、黛最是投契,如今二人都出去了,连宝都搬到了贾母院子里,心中更是抑郁。黛了解她,过后叫人把她接家里去住不提。
宝也是不乐意搬出来,杨郁离把脸一绷:“那也行,我也不给你定亲成亲了,你就一辈子住在园子里,往后姐妹们都嫁了人,还有侄女们住进去,侄女们嫁了,还有侄孙女住进去。……”
宝脸一僵,上前就抱了杨郁离的胳膊:“太太莫气,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杨郁离白了他一眼:“你啊,都十六了。我以前懒得说你,是因为你不好仕途学问,家里也能保你富贵荣华,你又不是那祸国殃民、奸犯科的,我也就随你高兴了。可是,人总是会长大,等你和黛成了亲,有了儿女,就要担负起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如何还能像现在这般呢?”
宝听得一阵头疼,但又想着做黛的丈夫,有几个黛生的儿女,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情。他正在这里遐想,又听杨郁离道:“老太太年事已高,我和老爷也不小了,早晚有一天会先你而去,你大哥又去得早,兰儿还要依靠你,你大姐姐在那深宫之中,再是疼你,也不能事事都管得到,到时候你又要依靠谁呢?”
宝犹如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偏偏无力反驳。他知道母亲所说都是对的,祖母今年就要过八十大寿,这样的年纪已经是世间少见了。
“而且,你既然从小就懂得爱护礼让姐妹们,就更要知道,将来姐妹们嫁人后,娘家就是她们的依靠。你立得稳了,姐妹们在婆家才硬气。”
杨郁离没再多说,宝懒散惯了,得让他一点点转变,多说无益。
“那太太,是不是我也得多读那些书,走仕途之路?”
宝垂着脑袋,无精打采道。
杨郁离心中暗笑,宝能有这想法真是不容易了,不过她也知道就宝的性情而言,肯定是坚持不下去的,也就是说说罢了。“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算你运气好,看我和你大姐姐的面子,将来说不得能给你谋个前程,兰儿那里自己知道上进,你只要好好地把差事做好就行了。”
“啊?”
宝没想到会这样,傻傻地看着杨郁离。
杨郁离道:“我们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在贾府里住了这几年,宝钗回到家里不禁有恍如一梦之感,笑对薛姨妈道:“都说别人家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果然不假,园子里再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却不如家中随意自在。”
薛姨妈也叹气,自己原先的打算是把宝钗安插进那个富贵窝,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落了空,幸好,现在的女婿是个有前程的,因此失落之情也只是一闪而过。“不管怎么说,自从咱们来了京里,你们姐弟三个的终身都有了依靠,你哥哥如今也知道上进了,听你姨妈的意思等忙过了你的事情,也会管你哥哥的事,等你嫂子进了门,我就什么都不求了,只安心养老吧。”
宝钗心知杨郁离不喜薛蟠,但既然许下了承诺,必然不会食言,毕竟与母亲是亲姐妹,母亲又寡妇失业的没有别人能依靠,舅家的舅母始终隔了一层,这些后宅诸事舅舅哪里管得过来。
因此只笑道:“妈还年轻着呢,家中事都还要依靠妈,妈自己倒想躲懒了。”
母女二人屋中闲语,宝琴亦是安置下来与兄长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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