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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阿成做的饭,喝了明娄和阿成敬的茶,明铮总算点点头,“阿成是我弟弟,明娄,你可不许欺负他”。
“哪儿能呢?”
明娄讪笑,阿成,更是不知如何答。八仙桌下,二人的手死死握在一起。春寒料峭的时节,阿成的手心,满是汗水。
“别跟我嬉皮笑脸”,整晚,大姐对明娄都是疾言厉色,“阿成这么好的孩子,被你拐走,若有一天,他父母寻回来,心不得疼死”。
明娄再次确认:他绝对是大姐扔垃圾捡回来的……
“我明娄认定的人,定不负他”,字字铿锵。
一室茶香,大姐喝川蜀之地的碧潭飘雪,今年的新茶仍未上市,明先生便狗腿贡上明前的西湖龙井,据说一两要上千元。
明铮打内室取出个盒子,掀开,一块古董表。
“这不是……”明娄一惊。
明铮将盒子推到阿成面前:“这是太爷爷明楼戴过的,他下放蹲牛棚,这块表就藏在炉灶里,日日炉火烤着,外观有些变了形。那年恢复身份,他和明诚太爷身边就余下这么一样东西。明家的东西再多,也不及这块表珍贵。阿成,手表我交给你,你要记住,你是明家的阿成,是我明铮的弟弟。若有一日,明娄混账,我就把他的牌位扔出去”。
“大姐……”阿成眼里泛起泪光,强忍着不落下来,“大姐,您别怪他,他没逼我。我,我自愿的”。
“他要是敢逼你,今儿我还能让他坐在这儿么!”
明铮叹气,这傻孩子,真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算了,以后还是多照看他一些:“别的不提,在这个家,我明铮说话还是算数的!”
被晾在一旁的明娄默默低头:这话听起来略耳熟……
送明娄和阿成离开四合院,明铮转身,又进了祠堂。
她生在一条街外的妇幼保健医院,满月时抱回四合院,一晃,38年。
明诚与明楼先后过世,那时,她还太小,只依稀记得,爷爷打开祠堂,放进两个牌位。
再伟大的人,也终有离去的一日。看似没有生命的木牌,却是祭奠先人的神物。
明铮自小就喜欢待在祠堂,尤其爱闻线香的味道。
这间祠堂,是明家的骄傲,前四代的祖宗牌位都在此了,日后,也会有她的位置。
明铮21岁接过明家产业,一直到今年,才算彻底放下,交给弟弟打理。商场无情,心里那一点点小女儿的柔弱早就没了踪迹。
把太爷爷的手表送与阿成,她没有半点不舍。
那块表,爷爷明国指明留给她未来的夫婿。
可是,哪里还有人敢娶她这个女强人?就算有人敢娶,她都不敢嫁了。
明娄说得对,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日防夜防,防到最后,就算旁人是真心的,她都不信了。
前年,她病了一场,却瞒着家人。她对明娄说要游历欧美,一个人跑到美国治病。万幸,肿瘤是良性的,进手术室前一天,她见律师,委托遗嘱。
纽约遭遇百年不见的大风雪,明铮就日日在病房里看窗外的雪景。她开始怀念帝都四合院里的祠堂,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回到京城,弟弟身边多了一个名叫“阿成”的年轻人。明铮当时便觉讶异,明娄对阿成,很特别,特别到会在乎阿成的心情。
她对弟弟的私事,一向是不管的,唯一的例外就是汪仲秋。无论明娄是否真心爱过,她都不会允许汪仲秋进明家的大门。
万万没想到,明娄,选定了阿成。
说到底,明娄才是她的亲弟弟,凡事,她这个大姐都会无条件的偏帮明娄。
她把太爷爷的手表给阿成,日后也会维护阿成,就是希望阿成能死心塌地留在明娄身边,毕竟,是明娄先一头栽进去的,而明家,没法给他更多。
哎,终是有自己的私心。
明家六代人,见证百年中国的变迁。
六世祖天祖,为纪念最后一个汉家天下,改姓为“明”,毅然剪掉辫子,投身匡扶中华的运动;高祖以实业报国,创建明家的偌大产业;明镜与明娄那一辈,一家四口皆投身革命,虽不能扛枪上阵,却称得起“先烈”二字;爷爷则放弃外国国籍,回国参与改革开放;父亲,一生致力于将中国古典文化介绍给西方;到了明铮、明娄这一辈,终于生长在和平年代。
明家几代人为之奋斗的国家,再次站立起来。可是,这样一个大国,四十年走完别国二百年的历程,每个人都在无措中寻找自己的前途。人人向往一夜暴富的神话,爱情、亲情却愈发变得遥不可及。
撵上三支清香,明铮上香。
但愿,明娄与铭成,如明楼和明诚,不离不弃。
出祠堂,明铮站在院里,抬头望月。
月上柳梢头。
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在电话里恭喜那人喜结良缘,谈笑风生没有半点破绽。挂上电话,方觉满面泪水。
她的爱情,从未到来,便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