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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一时冲动的晏菀想也不想地便冲出了苏府,这几天虽然一切如常,但她总觉得一口气郁在心里,索性向京郊奔去。
京郊人烟稀少,自是没人拦着她,晏菀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而过,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了下来,却发现已经迷路,满眼只见绿树却没有半个人影,她也不在乎,只是不停地朝前走,顺着一个方向总会走出去的。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当时七哥哥还未满十七岁,走哪都带着她,殊哥哥和霓凰姐姐还笑说景琰这个大水牛要带出一个小水牛。
晏菀越想越难过,她真想她的七哥哥,她要见他。
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真的过得有些郁闷,许是因为好久没有这般长时间远距离的运用轻功,许是因为这天气真冷了,晏菀越走越冷,越走越无力,在倒下之前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该不会是黎大哥说的京郊怪兽吧?
醒来是在一个颇为简洁清冷的石屋内,晏菀发了一会呆才想起之前她做了些什么,一阵心烦意乱,外面倒是鸟鸣声声,颇为安静,让人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请问女施主醒了吗?老先生请您醒了之后随我去见他。”
敲门声停后,一个稚子声从外传来。
晏菀打开门,见这稚子一身朴素布衣,倒像道观寺庙的打扮,“多谢搭救之恩,请问此地何处,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此乃京西灵隐寺,现刚过戌时。”
“戌时,我睡了这么久?”
她是在饭后出的门,居然过了三个多时辰,长苏哥哥想必现在很头疼吧,晏菀轻轻一笑,撇去内心的怪异感觉,颇有点在琅琊山和义兄斗智斗勇,费尽心思赢了的畅快之感。
“还请小师傅带我去见老先生。”
老先生的住处在不远处的山腰之上,山林间尽是绿色,就连地上也是层层叠叠堆积着的或绿或黄的叶子,因着山间雾气,踩上去的声音都有了些湿漉漉的感觉。
屋子倒是和之前那间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多了许多书籍,类目繁多,一盘残棋,一杯清茶,一个沧桑背影。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你怎知是我救你?”
“小辈不才,粗通医术,这屋子里虽然墨香之气甚为浓郁,但仍有一丝草药香气,联想到自身,自然知道是前辈。”
“你可有什么遗憾之事?”
晏菀有些不知所以,但直觉这位老人并不会有害于她,便乖乖答了,“怎能无憾,但求无悔。”
“好一个怎能无憾,但求无悔。”
老人沉吟片刻,问道,“你叫什么?”
“小辈晏菀。”
“晏......菀......”老人笑了笑,“你母亲有没有和你提过她有一个姓周的师兄?”
老人转过身来,穿着和那位带路稚子一样的粗麻布衣,乍看与其他普通老人并无不同,只有一双已经苍老的眼闪着智慧而温润的光芒。
“未曾听母亲说起过这些往事。”
晏菀眼都不眨的说谎,虽然老人所说确有此事,但在京中她实在不得不防。
“你满周岁时是不是有人送了你一块和田雕成的小豆角?”
虽被反驳,老人家也不恼,倒像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晏菀此刻才信了老人的话,那块质豆角并没有出现在当时的礼单之上,而是辗转由他人送来,宫中都未曾见过,当她懂事之后母亲慎重的交给了她,说是一位母亲的师兄相送与她,嘱咐若是日后见了,一定要尊之敬之。
“师伯在上,请受小辈一拜。”
“起来吧。”
周玄清将晏菀扶起,“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师伯,阿菀常听母亲谈起您。”
能遇到一个一起怀念母亲的人,阿菀很开心。
“是吗?小师妹都说了些什么?”
周玄清原以为宇文妍已死,自己再无可能寻得与她有关的任何消息,却没想能再见故人之女,一时想起许多陈年往事,心中惆怅万千。
“母亲经常遗憾说未能在棋局之上赢师伯一次。”
晏菀感受到老人家的情绪低落,只挑一些欢乐之事说。
“你母亲总是喜欢使小性子。”
周玄清像是想起什么事来,心绪平和了许多。“既然来了,陪我下一局吧。”
“别,师伯你就别难为阿菀了,这种高雅之事我实在是做不来。”
阿菀对下棋这种静止却又暗藏风云的活动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脸有点挂不住。
“这点你倒是和你母亲不一样,你母亲,”周玄清顿了一下,“她总是会样样都努力做好。”
下棋如此,做人亦如此。
“可是母亲后悔了。”
晏菀声音低了下去。
“后悔了啊。”
周玄清重复了说了几遍,有感慨,有思考,有醒悟,他沉默着向着窗外望了许久后,方道,“夜深了,去睡吧。”
“师伯也请早些安寝,母亲,”晏菀不知如何是好,“母亲也是盼望您能自在逍遥些。”
“查到了吗?”
梅长苏至今未歇,阿菀如今的轻功更胜从前,全力施展轻功时他派的那些人竟是无一追上。
“城门口的兄弟说是见过菀小姐,应是往京郊去了,具体位置还在找。”
黎纲心里暗暗拜托宗主和菀小姐赶紧和好,他们这些天被菀小姐时不时的捉弄,很是神伤。
“她怎么出的城?”
“菀小姐拿了宗主您给飞流的令牌。”
黎纲心里腹诽,这种东西不要真的就那样随随便便给飞流好嘛!
“哪块令牌?”
梅长苏有点想不起来。
“就是霓凰郡主比武招亲时太子送的那块。”
黎纲偷偷瞄了梅长苏一眼。
不料刚好被梅长苏看到,狠狠瞪了一眼,“快去找。”
“是。”
第二天清晨。
“老先生,那位公子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稚子手托一枚蝉,雕工精致,栩栩如生,在稚子的幼白手心越显莹润可爱。
坐在一旁的晏菀别开了脸,怎么躲到这郊外古寺清净之地还是会有关于长苏哥哥的事物冒了出来。
“怎么,小阿菀莫不是认识这个物件的主人?”
周老先生对于自家小辈还是很活泼的一个老爷子,“姓什么来着?”
“那位公子说他姓穆。”
稚子恭敬回道。
“不认识。”
她长苏哥哥本事真大,堂堂云南穆府的小王爷也请得到,晏菀说话有点冲。
“哦,那我就不帮了。”
“师伯,”晏菀却急了,“既然这位公子能拿着师伯旧友的信物前来求助,想必也是位正直可信之人。”
长苏哥哥能拿出蝉,应是的确遇到难处,她又怎能妨碍?
周玄清自然是会去帮这个忙的,但逗逗阿菀又的确很是有趣,笑着说,“那就听阿菀的。”
晏菀有些高兴也有些失落,随着师伯一起回京。
因有女子,穆小王爷一开始准备骑马随行,但事情紧急必须马上说明,晏菀自是知道的,于是小王爷坐在马车里向周玄清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晏菀骑马。
说完之后的穆青好奇地掀起车帘望向骑马的少女,她披着一件破旧的斗篷,简单地束起长长的头发,和长姐相似的装扮,和长姐相似的飘逸潇洒,却没有长姐长期军旅时光特有的肃穆气息,反而融合了些女儿家的清秀甜美,既矛盾又和谐,只是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时而忧愁,时而开心。
到了城门口,晏菀此时尚不想回苏府,只和师伯说自己有事要忙,暂时需要离开,周玄清想到她的身份问题,倒也不做强求。
“师伯,阿菀祝您马到成功,到时在城外凉风亭为您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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