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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
太久没有面对这种场面儿了,花团锦簇满当当地一屋子人围着,各种各样的神情,眼色都落在她们身上,嘴里说的都是客套好听的言语,然而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
比如应老太君。
应怀真自诩自己是个愚钝无知的人,前世的情形,只是大概记得,小时候仿佛并不讨老夫人的喜欢,几度疏远,等她逐渐大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入了老太君的眼,老人家时常地喜欢抱着她,说她可人疼、乖顺之类,在众人面前,和乐孜孜地就像是一对儿极亲热的祖孙。
应怀真心大,也没怎么多想,此番重生,肯睁开眼睛留心观望周遭,也开始细细地揣摩人心,对于老夫人前世的举止为何会两样,已经也隐隐地明白了。
应佩特意来叮嘱了那番,不料应怀真眼睛睁开了,心却懒了,已经懒得去应付,也懒得去什么“伶伶俐俐地讨老人家的喜欢”,因为她知道,她再伶俐活泼,此刻在老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庶子的女儿,又自小在外养大,自然是“亲疏有别”。
事实上应怀真隐约也记得,前世她这么小的时候,性子十分活泼,也爱嬉笑捣乱,正是应佩口中所说的“老夫人喜欢的那种性子”,然而每每她在老夫人跟前儿说笑玩闹,所得的多数竟只是厌烦的表情,以及一句:“到底是外头长大的毛丫头,没规没距的,这样怎么得了。”
等她逐渐长大,应兰风官越做越高,她的脾气并没改多少,在老夫人眼里,却成了:“心肝肉儿,到底是大家闺秀,跟别人不同,我也没白疼你。”
应怀真一路走一路想,不时地嗤嗤发笑,惹得应佩转头看她,问道:“妹妹在笑什么”
应怀真咳嗽了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些好笑的事儿。”
屋内一片鸦雀无声,等着李贤淑领着两个孩子向前行了礼,上面应老太君才说道:“快起来吧,可怜见儿的。”
其他在场诸人多半昨晚上都见过了,只是老夫人身边除了应蕊跟应竹韵家里的两个女孩儿,还有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生得眉如春山,脸似银盘,十分贵气,跟应佩的清秀长相大不相同。
应怀真知道这位就是昨晚上露面的陈少奶奶的独子,也是应兰风大哥家的儿子,今年才十一岁,名唤应春晖。
有丫鬟上来,请李贤淑坐了,正好是在陈少奶奶的下手,应怀真则被老夫人叫到跟前去,仔细打量,片刻道:“果然生得不错,只可惜这几年都在外头泰州那个地方太偏僻,必然没什么好的,把孩子也养的面黄肌瘦不成个样儿了。”
应怀真低着头,心里哭笑不得,若说先前她的确是有些“面黄肌瘦”,那也是因为大病了一场,自然是瘦的不成样儿了,但自从去年徐姥姥到了泰州后,每日里变着法儿的做好吃的,应怀真又渐渐地放宽了心思,因此到了年后这段时间,竟养胖长高了许多,肉嘟嘟的脸蛋,雪色里泛着微微地润红,唇若樱桃,眼睛水汪汪亮晶晶地,连小手也略长了点儿肉,跟之前病着的那个可怜的小娃儿不可同日而语,没想到在应老太君眼中,仍只是个“面黄肌瘦”多半是老夫人的眼神出了问题。
李贤淑虽然性子泼辣爽利,但毕竟是小户人家的女孩儿,而应老太君则不同,出身大家,又嫁了应公府,乃是个几代荣华富贵熏陶出来的人物,如今更是应公府里一家之长因此李贤淑虽然不觉着应怀真面黄肌瘦,但有些话说出来恐怕显得逾矩,所以竟也不便搭腔,只笑说:“她去年大病了一场,年底才好了,怕是瘦了些。”
应老太君一脸了然,对周围道:“我说着呢,这孩子虽然看着好,瞧起来却仍是有些虚,如今回来了,务必要好好养养,顺便也学学府里的规矩,别像是在乡下一样无拘无束的了,叫亲戚们看了笑话。”
李贤淑心底已经不大痛快,但毕竟是老人家,纵然说些偏颇的话,做小辈的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当面忤逆便只称是罢了。
应老太君说话的功夫,她旁边的应春晖跟应蕊几个就一块儿打量应怀真,应蕊眼中透出几分笑意,应春晖却眨巴着眼,忽然道:“我瞧着怀真妹妹也并不瘦,不过比起我来倒是要瘦一些。”
应老太君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应春晖的话却一个字也不拉,听了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道:“你说哪里话,你是个男孩儿,若比个女孩儿还瘦,那成什么话且你从小底子好,你这妹妹在外头,哪里能有你这么受用”
应春晖道:“那妹妹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定会好好地照顾妹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手臂上一疼,应春晖回头,正看到应蕊的手搭在他的胳膊后面,笑眯眯地说:“春晖哥哥倒是个兄妹友爱的,只不过你别见了新妹妹,就一心一意地为了她,反把我们都忘了,我们可也不依的。”
应老太君一阵大笑,抚着应蕊的头说:“不用怕,都是一样的友爱,再说还有曾祖母呢”
应蕊便又笑道:“其实我们知道哥哥不会这样,不止是哥哥,连我们见了怀真妹妹都觉着喜欢,疼她还来不及呢,只是怕哥哥太兴头了,反而显得我们都尽不上心了。”
说得众人一块儿大笑。
笑罢,应夫人对李贤淑说道:“你们一家回来的正好,下个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正好一家子团团圆圆了。”
许源便在旁笑道:“可不是要不怎么说老太君有福气呢,我们这些子孙也都跟着沾光了。”
众人点头称是,均都十分凑趣。
说了会儿话,应老太君有些乏了,众人就散了。
李贤淑领了应怀真出来,正陈少奶奶领着应春晖也往回走,只听应春晖求说:“娘,今儿是怀真妹妹回来第一天,索性放我去跟她玩一天岂不是好”
陈少奶奶板着脸道:“不用又找借口,你先把那字练好了再说不迟,横竖他们都是搬回来了,日子长着,玩闹的时候也多,但倘若你的字还是那样难看,就再也别想玩乐。”
应春晖叹道:“快饶了我吧,夫子都称颂我的字好,怎么娘仍是不满意我得练到多早晚手都要断了。”
陈少奶奶冷哼道:“不用装可怜,倘若别人说一声好你就信以为真,这样固步自封,一辈子也别得好你那手哪里断了方才我看你抓着果子吃,吃得倒是飞快,一点儿也没嫌累。”
说的应春晖一声不吭,果然乖乖地跟着走了。
李贤淑看着发笑,不由对应怀真说:“这大嫂子倒是有趣,方才坐着大家伙儿都笑眯眯地,独她有些冷冷地,也不大说话。”
应佩在旁说:“大伯母自来就是这样,她是极有才气的,平日里也不管事儿,整天写写诗读读书,得闲就教导春晖哥哥,指望他也学了一二。”
李贤淑早先嫁来府里,没多久就跟着应兰风去泰州了,因此对这些人物并不算十分了解,听应佩的话,便看他一眼,道:“所以家里头的事儿都是你三叔家里管了”
应佩点点头道:“三叔跟婶婶都极能干”说到这里,忽然看到应蕊从屋里出来,忙说:“我失陪一会儿。”
应蕊一出门就看到应佩正跟李贤淑说话,却假装没看见的,低着头往旁边的小路上去,冷不防应佩跑了来,将她拦住道:“蕊妹妹去哪里”
应蕊说道:“我回房去。”
又冷笑说:“你怎么不跟着他们,跑来拦我做什么”
应佩握住她的手道:“如今母亲回来了,你好歹也得去拜见拜见”
应蕊扭头说道:“什么母亲我五年都没照面的人,也能叫母亲”
应佩见她又要走,忙道:“蕊儿别赌气,父亲跟母亲在外面也不是自己乐意的”
应蕊皱着眉,抬头看着应佩道:“佩哥哥,你自打从泰州回来就有些变了,怎么竟总是为了他们说话”
应佩欲言又止,应蕊咬了咬唇,道:“你爱跟他们好你便去,我却懒得理会”说着拔腿就要走。
应佩想到方才她在屋里的举止,便忙将她拉住,低声说:“蕊儿,你不去亲近他们倒也罢了,只不过你得听我一句话别去惹怀真妹妹。”
应蕊听了,柳眉倒竖,冷笑说:“原来她真是个可人疼的,春晖哥哥这样,你也这样护着,再说,我好端端地做什么要去惹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罢了,只不过她也别来惹我,不然她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放在眼里。”
应佩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才又要说,应蕊哼了声,甩手去了。
如此一家子就在府内暂且住下。
连日来,应兰风便忙着去吏部报到,本以为很快就会被派个一官半职,不料吏部的人口上虽说极为热情,但迟迟地并未发排,应兰风问起来,便说是上头正在商议。
应兰风隔三岔五便跑一趟,腿儿都跑细了,那边的“商议”还没有结果,让应兰风不由地心烦气躁,托人入内打听,有的说是要给上头送点礼才成,有的却说好像是有人从中梗的缘故。
眼见一个月将到,应兰风这边还无着落,整个人也都瘦了一圈儿。
府里的人自然都听说了,一时也众说纷纭。
这天,因为天热,应怀真自己坐在花园的亭子里乘凉,阳光正好,照的池子里的水波光粼粼,有些迷眼,应怀真伸手挡了挡脸,忽然听耳旁有人道:“你必然是怀真了”
应怀真趴在栏杆上,闻声转头看去,方才眼睛被阳光映着,一时还不适应亭子里的光线,便微微眯起眼睛,兀自觉得眼前一阵光线恍惚,片刻待那晃动之感停了,应怀真看到眼前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生得极隽秀俊美的眉眼,眼中乍惊乍喜,微笑看着她。
应怀真怔了怔,脱口道:“小表舅”
原来这出现眼前的,正是之前曾去过泰州的郭建仪,应怀真因对此人记忆深刻,故而一眼就认出来,但对郭建仪来说今生他跟应怀真见面,这却还是头一次。
郭建仪听应怀真见面就认出自己,略有些诧异,旋即笑道:“我果然是没认错这府里的几位小小姐我都见过的,独没见过你。又听说你们月前来了,竟然一直都没得空来拜见没成想今日竟不期而遇了。”
郭建仪说着,便进了亭子内,应怀真已经起身,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了些,心竟有些微跳,偏他的口吻恰到好处,样子又温和宁静,从头到脚都透出无害有礼的气息。
应怀真虽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人,但还是不由地略放松了身心,便道:“我也听说小表舅一家早在年前就上京了小表舅怎么在这儿”
郭建仪走到她旁边的栏杆旁,转头看着她笑道:“我本是来看望老太君跟姨妈,顺便也拜会拜会哥哥,不料来了才听说哥哥出门了。”
应怀真道:“爹大概又去吏部了。”
郭建仪道:“这仿佛要一个月了,怎么官儿还没放下来么”
应怀真摇摇头,因知道这人是极缜密的心思跟极沉厚的城府,他虽看似随便问问,可谁知他心里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会不会一不留神就落了他的套中
因此应怀真并不想跟郭建仪深谈,就淡淡地道:“具体怎么我也不太懂,只听说有些麻烦罢了,等爹回来,我跟他说小表舅来看望过了。”
郭建仪听了这句,觉着仿佛有送客之意,又看应怀真十分稚嫩的一张小脸,双瞳黑白分明,毫无杂质,便只当是自己多心了,复又笑道:“上回我去泰州,因事情紧急,竟没跟怀真你见面儿,那时候听闻你刚病好,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应怀真道:“已经大好了,还要多谢小表舅送的东西。”
说着就低了头行礼。
郭建仪凝视着她,因微微垂首,便显出那极长的睫毛来,轻轻地动了动,显得乖巧安静。
郭建仪咳了声,微笑道:“那个不值得什么,我倒是觉着简薄了,一直心里不安,幸亏你们也回京来了,以后来往的机缘也多着呢。”
应怀真心想:“你这样冷心绝情的人,谁愿意与你来往”恨不得离得远远地,嘴上轻声说:“小表舅这样多礼,我们怕受不起。”
郭建仪见她小小年纪,却神情自若,安稳沉静,毫无孩子的玩闹气息,心中越发诧异,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背后一道花墙后有人说:“你还敢说她上回三爷房里的小茶怎么上吊死了呢可不就是因为三爷跟小茶的事儿被她发觉了,逼得小茶上了吊随便又给了小茶家里几个钱这件事就算完了。又有谁知道呢”
另一个人笑道:“这满府里的人哪个跟她好如今二爷家的回来了,也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竟跟她好起来了我们且看着,什么时候也被她坑一道才知道厉害呢。”
先前那人道:“说起咱们这风二爷,可真不是个成器的,人家都在京里舒舒服服地当官儿,他倒好,一个大家子弟被发到外头那么长,亏得开始被钦点赐外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说他不过一年半载就回来了,必然平步青云的,如今倒好,白耽搁吃苦了那么久,回来也派不上什么官儿。”
另一个接口道:“可不是呢当初面圣的时候何等轰动,多少大官儿都争着要把闺女许配给他,他倒好竟都不要,偏选了个小门小户的商家女啧啧,别说我们,连上头都给气坏了想来这叫什么锅配什么盖”
两个人说到这里,便笑了起来,忽然又说:“这外头是个亭子,我们说的得意,留神有人在哪儿给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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