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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三月桃花，一树芳华。
又是一年过去了。
同样是庭院的桃树下，同样是从学堂归来的司空墨，看见在桃花纷飞的树下躺椅上，嘴角带笑面容安详的休憩的季晗欣的时候，不由得放轻了步子走近，接过一旁刚刚去房间拿来毯子要给季晗欣盖上的月弥手中的毯子，挥手屏退了月弥，自己轻手轻脚地搭在季晗欣身上，不料着一丝丝响动就惊醒了浅眠的季晗欣。
“阿墨……”也许是刚睡醒，季晗欣的声音濡濡软软的。
对上季晗欣朦胧的视线，司空墨歉意的一笑，“抱歉，惊扰到你了？”
“没，是我也睡得差不多了。”
季晗欣伸出双手，一副要抱抱的撒娇模样。
司空墨顺从的抱起季晗欣，目光温柔的扫视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今儿个身子怎样，小家伙没有闹你吧？”
自从有了身孕，被司空墨宠惯得越来越小孩子脾气的季晗欣赌气的嘟起了嘴：“一回来就是小家伙，都不关心我了！”
司空墨好脾气的柔声哄到：“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我的阿欣。”
季晗欣不依不饶：“那还不是因为有了小家伙！”
在嘴皮子功夫上从没输过的司空墨无语凝结，怪不得说怀孕的女子最难搞，祖先诚不欺我。
对于此，司空墨经过这几个月的实践，研究出一套简单粗暴最有效的办法——
“唔唔唔……”
狠狠的对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咬下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
大荒历533年，
妖魔从幽魔裂隙出现，进犯大荒。
国师玑子以七头黑龙毁灭西陵城，王朝军自顾不暇。
全国各地动乱起，天下即乱。
***
“阿欣，近日外边动乱起，巴蜀流寇张宪中趁乱起兵，这天下怕是要乱了，偏偏朝廷还自顾不暇，根本不管这蜀州偏远之地……”说道这里，司空墨半是悲哀半是愤怒的捶桌，看到季晗欣担忧的视线，立即放柔了神情，安抚到：“听好了阿欣，你身子也重了，乖乖等在家里，千万别乱跑，知道了吗？月弥管家他们我都交代好了，你安心在家，我晚上再回来陪你。”
“阿墨，”季晗欣丝毫不掩饰担心，紧紧的握着司空墨的手，“你……”看到司空墨眼中的坚定，季晗欣终是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强压下心头的不祥之感，转而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挺着快七个月身孕的身子，对司空墨说道：“你去吧，我，等你。”
“嗯，”司空墨点点头，额前的呆毛随之抖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季晗欣，司空墨终是忍不住拥她在怀中，“阿欣，待到此间事了，蜀州战乱平息，我便带你归隐山林，找一间不算大的院子，种上你喜欢的桃树，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就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听着司空墨在她耳边的描述，季晗欣闭上了眼睛，点头颔首，只是……
眼角，有水光划过。
“阿欣，等我。”
说完，司空墨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没有回头看季晗欣一眼。
看着司空墨毅然决然离去的身影，季晗欣终是支持不住，软倒在桌案旁，一手撑着桌子，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开来。
“阿墨，你说让我等你，可是我有预感，这将是你我最后一面……”季晗欣望着司空墨离去的方向，接近语低喃，“可我不能阻止你，不能阻止啊……”
“小姐！……”端着一碗热汤的月弥进门就看见季晗欣对着门口喃喃自语流着眼泪的模样吓了一跳。
“阿墨，那一刻，我看见了，你眼中的坚定和抱负，我不能让自己把你绊住，因为那样的你……才是季晗欣的阿墨啊……”近似于魔症的自语道，季晗欣双目空洞，呆呆的看着月弥，忽的“哇——”一声突出一口鲜血。
“小姐！——”月弥尖叫一身，然后——
“啊——”
突然从墙外传来数声尖叫，以及呼救声，哭泣声，还有……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利器插入身体的声音，疯狂的笑声……
巴蜀流寇入侵，这蜀州城，终究是乱了。
季晗欣闭了闭眼，然后直起身子，再睁开时，已是清明一片，冷静自持。
“月弥，”季晗欣冷静的声音响起。
“小，小姐…我们…外面……”年少不经事的月弥明显被吓坏了，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做好。
“月弥，怕死吗？”
季晗欣仍是冷静的问道，只是那只放在月弥头上的手在微微发抖。
月弥脸上还挂着眼泪，却含笑摇了摇头，“跟着小姐，月弥不怕。”
“好月弥，好孩子。”
看着自小就跟了她，如今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大的月弥，季晗欣眼中含泪，笑着说道，却是不容拒绝的威严：“一会儿若流寇破门而入，你立即从后门逃出去，出去了不要回头，直直往书院跑，去找阿墨，知道了吗？”
“小姐？…”月弥呆呆的望着季晗欣，似是不解她的意思。
“傻丫头，”季晗欣点了点月弥的额头，“对不起，月弥，我终是不能等到阿墨归来，但我却怕他今后身旁再无人相伴，孜然一身，月弥，你帮我陪着他可好？”
“小姐……”月弥眼中的泪水又一次决堤，“月弥不是小姐，月弥也代替不了小姐在姑爷心中的地位！”
“傻孩子，”见月弥误解了她的意思，季晗欣笑笑，“不是让你代替我，而是，就当是帮我亲眼见证阿墨的成功，实现他的理想抱负吧。”
“小姐……”听见这类似于遗言的交待，月弥流着眼泪，不知如何答。
“帮我给阿墨带一句话吧，”季晗欣忽然说道。
“……”
然而，就在季晗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前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季晗欣拉起月弥，将她往后门推去，“走！记住我说的！”
“小姐……”月弥泪眼朦胧，看见季晗欣眼中的决然，深深的一个跪拜，狠狠的咬着唇狂奔而出。
目送着月弥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的身影，季晗欣似是欣慰，似是遗憾的含笑闭上眼，身后，是流寇狂笑着破门而入的身影。
“阿墨，生逢乱世多无奈，但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有机会实现你的抱负。”
“所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无论以哪种方式……”
“阿墨，要好好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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