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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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的时候，祈跟张起灵还是相拥而眠，睡的很熟，再也没有一点声音异常的安静，这原本是一个非常静好的夜晚，可突然就发生了变故。祈的心脏猛地一疼，剧烈的缩在一起跳动的非常激乱，犹如刀割剑砍的蹂·躏随着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撕裂整颗心。她从梦中乍然惊醒惊呼了一声，紧紧蜷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胸口，疼的生生咬牙，把疼痛往肚子里咽，整个身体都痉挛性的抽搐着。

这种死亡的疼痛祈并不陌生.....

张起灵也是骤然惊醒分秒之间就打开了灯，看到祈痛苦的蜷缩着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着实吓了他一跳，紧张也突然炸开了....

“祈！你怎么了？”

张起灵看着她这幅模样一时间竟也只能急的手足无措。

祈挣扎着疼痛一跌一跌地慢慢伏起，一手捂着心脏咬着唇，一手扶着他的身体坐起，艰难的抬起了头对他轻轻微笑着：“不要紧的....”

“怎么会不要紧？我带你去医院！”

张起灵的语气很急切，充满了对祈的担心。他转身就下床从衣柜里快速的拿出几件衣服穿上，把祈整个包裹在了被子里打包抱在怀里匆匆出门了。

祈没有再说什么了，脑海里突然模糊一片慢慢地被黑暗侵袭，她颤抖着用手摸着半边脑袋，从漆黑的夜色里，她隐约的看到了血腥的杀戮.....她脑海中的黑暗影像开始传送到她的视线里.....模糊的只有血迹，女人在疯狂的逃跑，那被鲜血染红的一身犹如是被红色的枫叶覆盖....跑着跑着，突然就被子弹就贯穿了她的心脏！女人彻底倒了下来，血泊慢慢与她融合....最后那朦胧的黑晕视野里走出了一个男人....跟夜晚一样的黑色一身，戴着一副墨镜，还在笑....

祈深深的闭目表现出了一丝痛惜，傲慢的王女又死了一次.....

到了医院的时候，祈的死亡疼痛已经被渐渐抚平，不疼了也就好了，可张起灵还是担心，找不到原因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可在医院里做了许多项检查，都显示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病态异常，健康的很。最后，医生也只能说她可能只是暂时的心绞痛，也许是家族的隐性遗传病平常是发现不了的，发的时候人没事就好。

看着坐在病床上却依旧对他温柔微笑的祈，张起灵第一次感觉到，祈的生命其实非常脆弱.....

而张起灵自己，不知道过去，也没想过未来，却一直都还活着.....

他跟祈，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好像还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却怎么也无法拉近的距离.....

祈看到张起灵气势有些低沉，微笑一点点沉下，她问他：“怎么了？”

张起灵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空气都快沉默了。

“祈...能够存在多久？”

张起灵微微低下了头偏移了看着祈的视线。

祈稍微怔了一会，然后伸出双手摸上了他的脸颊，把他的视线转正看着她。

“直到你的时间停止.....”祈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微笑着。

『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吗.....』

四目相对安静的无声，就连笑容也轻的如微。

张起灵一直都有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总是淡淡的看着一切不会为之波动，但是，这一次，他看着祈的眼神的确波动了....就像一潭静水轻微的荡起了涟漪，跟着一颗沉静的心也开始有了微弱的波澜.....

如果，他的时间在停止的那一刻，祈还在他身边的话，也不错呢....

年三十这一天陈皮阿四在饭店订了一个包厢，打算聚一聚身边得力的伙计，到了年底，老人家一时心情好，说不定会赏个红包什么的。邀请的人差不多也都来了，自然也请了张起灵，他虽然跟着四阿公时间不长，可无疑就是得力干将，以后要是继续跟着四阿公混这行，前途无量。不过，围在桌上的伙计都觉得张起灵不会来，人家可是有美娇娘在家，二人世界没准你侬我侬已经滚到了床上，怎么能跟他们这些既没有老婆也没有亲人的流浪之徒相比，再说了这大过年的，可能小嫂子已经领着小哥回娘家探亲戚去了，没准四阿公这回是请了个空。

四阿公的手下其实还有一个比张起灵入门更早，却丝毫不逊色于张起灵的伙计，张起灵没来之前，四阿公最倚重的人就是一个道上称‘黑瞎子’的人。这个人总是穿着黑白两色的衣服，戴着一副墨镜，是个无论何时脸上都带着不明意味笑容的怪人。听说他患有严重的眼疾，身手却是极好，根本看不出是个眼睛有毛病的人，所以眼疾就成了传闻，不过，他这个人总是会被别人当成疯子就是了，四阿公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只知道他汉姓姓齐。见过黑瞎子跟张起灵的人都会觉得他俩性格截然相反，一个整天笑嘻嘻的痞性惯了，一个每天冷冰冰的不闻一切，他俩要是走在一起，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扮黑脸，就连称呼都格外默契，一个哑巴，一个瞎子，如果，他俩凑一起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奇闻趣事。

黑瞎子跟张起灵看似没有一点关系，但他们却都属于那种豁达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那类人。

这个包厢里当然也坐了黑瞎子，反正大过年的他也没事干，又没人家肯收留，不来干嘛，没准老头子真的能够大发慈悲给大伙发个红包呢。然后他就穿着一身黑夹克痞痞的走进了包厢，依旧戴着副墨镜，一坐下来就开始跟伙计们东拉西扯，笑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张起灵没多久也到了，当然也把祈带来了，虽然这种场合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陈皮阿四明面上的邀请不能不来，老头子说了，还给祈封了红包，意思就是祈也得到场。虽然张起灵一开始不情愿让祈来这种龙蛇混杂的场合，但也不想把祈一个人留在家里，如果是早回来，四阿公肯定不会轻易放人更不会轻易散场，祈在家一等可能就是一夜，过年之夜让祈一个人等着他，张起灵也于心不忍，所以考虑再三，只好把祈也带来了，量有他在场，祈也不会受委屈。

看到张起灵来了，在场的伙计们还真是大吃一惊，更没有想到，小哥会把自家媳妇也带上，平时都宝贝的藏着掖着，这次公开亮相也着实不容易。有些伙计跟着张起灵下斗的时候会见过祈一两面，有的伙计只是听说过祈就完全没见过，一开场就看到一个女人不免兴奋新奇，不过也自然知道道上的哑巴张不好惹，一张冷脸一摆，所有人也都把口水擦了擦目光收了收。

祈看上去很安静很乖巧的就站在张起灵身边，没有什么表情表现的很柔弱，完全依附着张起灵过活的那种弱不禁风。十七八岁的模样清秀俏丽楚楚可人，尤其是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更吸引眼球，宛如黑色的瀑布垂直而下似乎是可以延长到人的心里，然后缠绕住人的心脏扎根扎底，不免让人心动好奇。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也都喜欢温柔乖巧的小女人，像祈的这种沉静似水，温柔无声，娇楚可人的小女子，自然会吸引在场伙计们的视线为之一热，想道上冷情冷语的哑巴张都中招了，在场人还能够有几个幸存的。不过，大家也都只能是看看，哑巴张的女人碰不得，道上可都是传开了的，不然，随时都可能突然消失....

可在场就是有个人偏偏打破了这个禁忌，不但目不转睛的盯着祈看，还哈哈大笑起来。祈也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跟黑夜一样的黑色衣服，脸上戴着墨镜，始终笑着.....她一瞬间捏紧了手心，目光透着严谨.....

就是这个男人，杀了傲慢的王女.....

看到祈紧张的模样，边上的伙计都劝黑瞎子收敛点，哑巴张还在呢，没看脸更冷了吗！然后黑瞎子就连摆着手跟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可脸上的笑却一直没收敛。他就这个样，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别在意。

张起灵面无表情很是淡然的看着包厢里的人，四阿公自然知道他来了，微笑着问暖几句，张起灵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祈帮他脱下了外套拿在手里，坐在了他的身边，视线却一直都有格外留意对面的黑瞎子。渐渐地张起灵发现祈不是在紧张，而是在堤防，他也很自然的看过一眼黑瞎子，却发现黑瞎子好像一直都在看着祈，尽管是在那副墨镜之下，他都在注意着祈，又或者是只关注了祈一个人，而一向冷静沉稳处事的态度也开始只倾向于黑瞎子，祈在意黑瞎子的一举一动。

四阿公给祈封了个非常大的红包，少说那红包里的东西也有几百万，在场的人当然都知道，这也是给张起灵的面子。四阿公说祈虽然年龄小，可却是意外能干的贤内助，看把小哥照顾的这么好就知道了，说祈待小哥不薄就是自家人，她在这里年龄最小，给封个最大的红包也是应该的，还希望祈以后能够继续支持小哥，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他四阿公绝对能够摆平，让他小两口的二人世界绝对清静。四阿公的心思一眼可知，拉拢祈也是为了收拢张起灵的心，他以为祈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女人，给点甜头就乖乖为他办事，要是拉拢到了祈，那么也等于是掌握了张起灵，四阿公自然能够看出来，张起灵是非常的在意祈，她是一个值得拉拢的棋子，既可以笼络张起灵也可以牵制。张起灵还真是给自己添了一处致命伤，不过，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就看能不能保护好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祈也没有拒绝，只有黑瞎子依旧怪笑个不停。这个老狐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跟这个女人走近，那真是几百条命都不够陪的....不过，为什么她的身边会有一个张起灵？这个张起灵是真的张起灵吗？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打的什么主意，黑瞎子真是一点都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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