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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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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又低下头去揉懒羊羊的脑袋,笑着说:“我一直奇怪为何你的头发摸着那么舒坦,如今我总算知道了。”

懒羊羊将长大的嘴合上,开心的蹦到花满楼的身上,大声的喊道:“七哥你能看见了?这真是太棒了!”

花满楼露出了一个微笑。

事实上,虽然说是能看见了,但他的世界是灰色的一片,模模糊糊的,只是微微透着光,能看见,却没有颜色,和七岁之前看见的世界也不大一样。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花满楼欣喜若狂,时隔十三年,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光明。

花满楼笑着说:“我能看见你们了,只不过没有色彩。”

陆小凤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急切的问道:“没色彩?这是怎么回事?”

就和莫名看见了一样,花满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的世界是黑白的,他摇摇头,微笑着说:“能看见我就很幸福了。”

他的笑容是真心的,能看见真的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十三年了,这十三年来,他的父亲带着他看遍了各个名医,全都是没有办法。却没想到,在他已经放弃的今天,意外的又重见了光明!

陆小凤倒是有些遗憾,若是早点发现的话,他一定不会让上官飞燕死的,最起码也要问出她身上那种迷、情、药里用了什么东西,竟然能让花满楼的眼睛复明。

陆小凤提议道:“我们快去追柳余恨!说不定上官飞燕身上还有那种药!”

花满楼向陆小凤露出了一个笑容,低头看向懒羊羊,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突地,花满楼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之后一股眩晕感袭来,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花满楼突然晕倒,懒羊羊和陆小凤都吓了一跳。

陆小凤接住花满楼,懒羊羊扑上去大喊:“七哥!七哥!你醒醒啊!七哥!卤蛋!七哥昏过去了,现在要怎么办啊啊啊!”

陆小凤还算镇定,对懒羊羊说:“我们要马上送七童去看大夫!我的动会有些快,你自己能跟上来吗?”

懒羊羊用力的点点头:“我可以的!”

陆小凤对懒羊羊也点了下头,手臂发力将花满楼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外冲去。

懒羊羊也撒蹄子狂奔。

陆小凤本来的速度还算是慢的,但见懒羊羊竟然一步不差的跟在后面,慢慢的就提速起来,到后来,他隐隐用上了轻功,懒羊羊虽然开始流汗喘气,但是竟然还紧紧地跟着!

两人拔足狂奔到了城里,直冲进一家医馆,大夫在帮花满楼检查了一番后皱起了眉头。他问陆小凤:“他小时应当是头部受到过撞击?”

陆小凤点头:“没错,他七岁时不慎摔倒脑袋撞到大石上,之后就失明了。在到这里之前他突然告诉我说他看见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晕了过去。”

大夫的眉头皱了更紧了:“他这看得见可不一定是福是祸啊!”

陆小凤一惊:“大夫!这怎么说的?”

大夫摇头道:“这头部的创口本就最难治愈,收到撞击后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奇怪的症状,这失明的也是不少。我也见过许多,有的人失明两三天就好,有的人就要失明几年,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好。”

“那些重见光明的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有的人吧好了就是好了,但是更多的,这颅子里的问题就多起来喽,大多都是减寿的。最严重的……没多久就死去喽!”

大夫一叹:“老夫没这本事,治不好这脑袋的病,这下我看他还算好,你们赶紧去找更有本事的大夫来,指不定借此机会就将他医好了不是?。”

大夫的话的意思怎么听怎么不对头,陆小凤不得不急起来,他对着有些呆呆的懒羊羊说:“你能照顾好你七哥吗?”

懒羊羊点头:“我可以的!”

“那好!花满楼就拜托给你了!”

陆小凤说完转身就走。

懒羊羊呆了一下,大声喊道:“你要去哪?”

陆小凤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要去找天下最高明的大夫!”

陆小凤走了,懒羊羊愣了一会儿之后小跑到了床边,眼都不眨的看着花满楼。

“七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一定听你话,少吃零食,还……还好好练武,我再也不偷懒了!也不会再气你了!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陆小凤去了很久还没回,花满楼倒是先醒了。他是在半夜醒的,在他醒的时候懒羊羊在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快睡着的时候,懒羊羊就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花满楼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懒羊羊拍自己脸的声音,他用有些干哑的声音问道:“阿懒?”

懒羊羊听到花满楼的声音,小眼睛倏地放出光芒,开心的叫道:“七哥你醒啦!这真是太好了!”

花满楼坐起了身,伸手按住自己的脑袋,他的头有些疼,而且记忆有些混沌。

“七哥!喝水!”

懒羊羊哒哒哒的跑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水回来,花满楼伸手去接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之前似乎是能看见了?

花满楼的眼睛眨了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有些日子了,但懒羊羊还是没学会这里的时间算法,于是说道:“半夜了吧!”

花满楼又抿了下唇问道:“你……点灯了吗?”

懒羊羊毫不犹豫的点头:“点啦!大夫伯伯帮我点哒!”

花满楼握住茶杯的手一紧,水荡了出来洒在了被面上。

懒羊羊歪歪头,担忧的问道:“七哥,你怎么了?”

“……我无事。”

花满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空着的那只手对着懒羊羊招了招:“过来,我想要摸摸你的脸。”

懒羊羊不解的歪了下头,但还是将脑袋往花满楼手边凑过去,口中还叽叽喳喳的说:“七哥七哥,卤蛋在你昏迷的时候跑走啦!是我一直守着你!你好了之后要记得谢谢我!不用太多,两包桂花糕就可以啦!”

说这句话的时候,懒羊羊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说的少吃零食什么的话。

花满楼的手搭到了懒羊羊尤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和以前的空白不同,一碰上去花满楼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小胖子的形象。圆圆的脸蛋子,小小的但是黑亮的眼睛珠子,小小的鼻头,小小的嘴巴,脸上的表情很丰富,笑起来是甜甜的样子。个子不高,穿着小褂子,发型很特别,一团盘在头顶上,难怪手感那么好。

花满楼摸着摸着动就停了下来。

在一开始他能看见的时候,他的脑袋是混乱的,根本没能注意到,后来恢复了一些神智了,却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在醒来,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

花满楼原本认为老天爷让自己能够看见,哪怕只是一刻他也会是感激的。可现在想来,却不是那样,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就不会知道再一次无力的失去是多么的痛苦。没有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就不会在意自己的世界是多么的寡淡无味。

“七哥?”

“嗯?”

听到懒羊羊的声音,花满楼侧头轻轻回了一声。

“七哥我想睡觉了。”

懒羊羊打了个呵欠。他守着花满楼到大半夜,已经是突破他将近十一年生命的极限了,就算是被灰太狼绑走,他都没有这么晚睡过!

花满楼向里移了下身子,对懒羊羊说:“上来吧。”

懒羊羊露出可爱的笑容,踢了鞋子,直接扑进花满楼的怀里,笑嘻嘻的说:“晚安!七哥!”

花满楼微笑着摸了摸懒羊羊的脑袋。

懒羊羊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在懒羊羊的呼吸渐渐均匀之后,花满楼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他努力睁大他的眼睛,却还是徒劳无功,就好像之前所谓的看见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而已。哪怕是乐观如花满楼这样的人,此刻心中也满是苦涩。

他从不会去怨恨,所以他也就无从发泄。

花满楼侧耳倾听着懒羊羊的呼气声,不断的在脑海中描绘着他的模样。手指也缓缓的在虚空中描绘,似乎是想将他‘看见的’都描绘出来一般。

过了一会儿,花满楼停住了手中的动,将懒羊羊踢开的被子拉好,又静静的对着懒羊羊的方向呆了好一会儿之后,复用抬起手随着脑海中的印象勾画起来。

如此这般,一夜未眠。

太阳渐渐升起,新的一天将要来临。

突地,花满楼的眼中竟又有了一丝的光来!

花满楼的眼睛倏地睁到最大!不是他的错觉,他真的看见了光!在他的眼中世界开始渐渐的清晰了起来,甚至比起昨天,更加的美丽!

不止是因为他现在的头脑清明,更是因为他的世界有了颜色!

花满楼在发现自己又能看见的第一时间就低头去看熟睡着的懒羊羊。花满楼的脸上带着笑意和一行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水,他贪婪的注视着懒羊羊,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他害怕,一旦他眨了眼,光明又将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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