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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的人有默契,她能感觉到他的无助和绝望,他也能感觉到她壮士断腕的坚持。他们的吻缠绵而悲伤,分开的时候,汪曼春甚至不忍心睁眼看他的眼睛。
电动轮椅渐渐驶下小径,沿着人行道离开了海珠广场。汪曼春悄悄转身,轮椅上的背影板直端正,可在她眼中,却透着说不出的萧瑟。
十月快要过去,毕竟是秋天了。
汪曼春穿过海珠广场,走上海珠大桥,一直走到观景台。观景台朝西,抬眼是似血残阳,渐沉渐暗,垂首是江水如练,万点粼光。
1956年,也是这样的秋天,伤病缠身的明诚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十四岁的崔景楼爬上海珠大桥,把他的骨灰一点一点撒进珠江。流水向东,亘古不变,珠江两岸的城市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汪曼春独自站在观景台上,她是来看明诚的,却又看不到明诚,时光走过了整整六十年,这里已没有他的丝毫痕迹。
“明诚,谢谢你。”
她在心里默念,“谢谢你陪师哥走到最后,谢谢你见证了他的铮铮铁骨,谢谢你让我的重生没有遗憾。”
她深深呼吸着潮湿微凉的江风,心里有种释怀后的轻盈和空洞,上一世的恩怨纠葛终于落幕,她可以和明家彻底了断了。
从今以后,她就是没有前生,没有负累,可以迈开大步,轻装前行的樊胜美。
她拿出手机,翻出樊老大发给她的微信,那是十多张樊樊饭店装修后的照片。樊樊饭店这名字还是谭宗明派来的出纳起的。别看那小哥只是出纳,其实精通财务业务,一专多能,是个非常得力的人才,从选址到装修到招人,全都有他的一份。想到他汪曼春又有点气馁,这边义无反顾地和谭宗明分了手,那边人家的下属还在为樊家跑腿奔忙,这一口便宜吃得并不容易。可两个人走到今天,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一朝切断,又谈何容易。
“小美,饭店定在十一月八号开张,你不是五号六号考试吗,正好不耽误。”
樊老大的微信语音兴高采烈,又满含期许,“那个,谭先生能过来吗?他要是能来,咱们这饭店可就有面子了……”
“他来不了,我一个人过去。”
“哦……”樊老大有点失望,可是车祸后他就再也不敢直接找谭宗明,小美说不去,那就是不去,好吧,不管怎样,饭店是开起来了,谭先生总有再来南通的时候,到时候一定把他拉过去吃顿饭,题个字,合个影,也就差不多了。
樊老大的内心戏,汪曼春并不关心。她刚挂上电话,就有一对老夫妻过来请她帮忙拍照。汪曼春这边厢帮他们调整相机参数,老夫妻那边厢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你这个头发很好了不要弄了,不行风都吹乱了我得重新梳梳,你赶快一点小姑娘要着急的,我已经够快了你就知道催催催……
汪曼春饶有兴致地看老俩口斗嘴不休,好容易不吵了,两个人肩并肩,头碰头,在汪曼春一二三的号令中一起摆出笑容,液晶屏上定格的两张脸居然极有夫妻相,如出一辙的表情让汪曼春莫名地艳羡。
她活了两辈子却还没有老过,不知道当她白发苍苍的时候,谁会陪在她身边看斜阳暮霭,听江水淙淙,口头禅似的一声声叫她老太婆。
东南西北各个角度拍完照,汪曼春把相机还给老夫妻。老婆婆感谢她热情耐心,从包里摸出两颗苹果硬是塞到她手里,“吃个苹果,平平安安。”
汪曼春却不过只好收下。苹果不大,可以放进手袋,可她一打开手袋就愣住了——她看到了那只深蓝色带着hw标志的丝绒盒。
她明明坚决不要,却不知什么时候被谭宗明留下来的戒指。
求婚后不久,谭宗明便为她定制了一枚harry
winston的订婚戒,足足三克拉的dif方钻,气场非同一般,她说这么夸张的戒指完全戴不出去,他说戴不出去就传家,将来留给儿媳妇,孙媳妇,曾孙媳妇,他会另外买一对婚戒,她一只他一只,那才是平时戴着防身的。
这就是他说戴着防身的对戒了。
虽然早已决定拒绝,汪曼春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盒盖。
一大一小,一宽一窄的两只铂金线戒,男款镶了一颗小米粒大的细钻,女款则沿戒圈以部分密钉的工艺嵌了29颗碎钻。两只戒指错开半个戒身并立在丝绒盒中,夕阳下闪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芒。这是他们专门到hw纽约第五大道总店选定的,销售说这个系列的名字叫幽会,心血来潮的谭宗明就把公务又往后推了二十四小时,带着她在中央公园和广场饭店幽会了一天,以资纪念。
她还记得出发回国的那个清晨,闹钟响了七八遍,他赖在枕头上就是不起来,她去拉他,反被他拖到床上,人形抱枕似的熊抱在怀里。他说有了她真是春宵苦短,不想早朝。她便勾着他的脖子笑,说不想早朝就快去改机票。
结果谭宗明真的再度改签,两人耗到中午才出门。回上海的路上,她一直担心他那帮随从里会不会有特别耿直的过来劝老板离祸水远一点。
现在他们不用担心了,她和他们的谭老板已是咫尺天涯。
“谭宗明,把你的戒指拿回去。”
她没有勇气和他通电话,只能发微信。
“戒指刻了字,我不会拿回去。”
他回复。
汪曼春这才注意到,戒指内侧真有隐隐约约的纹路。天色昏暗看不清楚,她只能用指尖细细地触摸。
男戒内圈刻着两个手写体的字母m,女戒内圈也一样。
她不喜欢在戒指上刻字,所以选定款式后,起初是不打算刻字的。后来他说还是刻吧,刻了才是独一无二的戒指,汪曼春只说了一句随便你,就由着他自己去设计了。她以为他会刻两人姓名或是字母缩写,没想到,他只刻了两个m。
又一条微信过来,“m是谭宗明的明,也是明家的明。m是樊胜美的美,也是汪曼春的曼。”
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谁,身份并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汪曼春摩挲着那两个流畅圆润的字母,百感交集。
暮色越发浓重,渐渐地丝绒盒上的绣纹都看不清了。她终于拿起电话打给他,“谭宗明,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戒指刻了字,把它硬塞给我,我就一定会接受?”
“戒指代表婚约,到现在我只认你一个谭太太,你不戴,我不能勉强,可我也绝不会收回来。”
“那你让我怎么办?放在家里等着有天被人偷走?”
谭宗明笑起来,“这个随你。”
“别闹了谭宗明。”
汪曼春叹气,“别跟小孩子似的,这是戒指,不是玩具。”
“小美,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说我像个孩子。”
他的声音有些自嘲,也有些感伤,“我不是小孩子,我对你,从头到尾,都非常认真,如果这种认真让你觉得累,我道歉。爷爷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替他跟你道歉,明家人给你造成的所有伤害,我替他们跟你道歉。可是小美,我们之间不只有这些。”
“你别说了……”
“我不甘心。”
“我不想听!”
“小美,你在掩耳盗铃。”
“不关你的事!”
“你是我的未婚妻!”
“早就不是了!”
“我从来就没同意过!”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戒指扔了!”
“小美!”
电话里谭宗明的声音陡然增大,但他来不及阻止了,汪曼春已经扬起手,将丝绒盒子远远抛入茫茫江水之中。
“樊胜美!”
一声愤怒而痛心的嘶吼自线路之外传来,汪曼春惊回头,摔掉双拐的谭宗明正拖着一条残腿向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更远的地方,助理和护士匆忙下车,朝着他的方向拼命追来。
所有人都想不到,她真将他们的婚戒扔进了珠江。
谭宗明跑不出十几步便猛地跪倒在地,又因为膝盖无法受力而整个人伏在了路上,身边的路人连忙过去扶他,助理等人也堪堪赶到,一群人将他围在当中,挡住了汪曼春的视线。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众人把他架走,呆呆地看着助理捡起他落在地上的手机和双拐,回头神色怨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拔脚去追渐行渐远的人群。
晚高峰的海珠大桥喧嚣愈盛,观景台上却只剩下她一人。谭宗明的车子消失在漫漫车流之中,就像戒指没入夜色下的江面。
他为什么要逼她呢,明明都已经转身了,为什么还执着地不肯放手。她也不想这样的啊,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做一对谈笑风生的老朋友,就像刚到广州时那样。
所以那都是假的,是彼此强颜欢笑装出来的表象,他说的没错,他们之间远远不止是伤害、道歉或原谅。终于她装不下去了,以她的方式狠踏一脚在他心上,他们扯平了,他不必再低三下四,她不会再趾高气扬,她觉得解脱,却又觉得沉重,就像用了一剂饮鸩止渴的偏方,成功地绝地反击,然而两败俱伤。
第二天清晨,谭宗明的助理给她打电话,“樊姐,医生说谭总现在不太适合旅行,我们要在广州多住一天,您跟我们一起走,还是按原计划回苏州?”
“他膝盖……没事吧?”
昨晚他轰然倒地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如今回想,她不禁有些后怕。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您别担心。”
“那……我还是今天走吧。”
助理有些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直说。”
“樊姐,您和谭总的婚礼,会务公司问过他很多次了,他都说一切继续,所有计划,一项都不许取消。所以要是过几天,cathy给您送婚纱,您能不能……别扔掉,等谭总好点儿……等他去了美国,我去您那儿取,您别告诉他,就当是您收了,回头我再慢慢儿跟他说……”
忠心的小助理,贴心的小助理,他们都不敢说,他们都在心里怪她。
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对着紧张嗫嚅的小伙子,她除了一个好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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