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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落雪
◎公子果然还在记挂着那位姑娘◎
刚迈进冬月，天气一日接一日的冷下来。
这天清晨棠梨刚睁开眼，便察觉到屋子里一片雪亮。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凉。
待穿好衣裳推开门那一刻，入目一片雪白。
厚厚的大雪将整个天地都涂抹成纯白的颜色，屋檐上压着棉被厚的雪层，院子里的植物都被大雪压弯了腰，时不时扑簌簌掉下一点雪沫来。
果然跟前世一模一样。
上辈子棠梨没见过那么大的雪，这一天和秋月在外开心地玩了一整天，结果染上了风寒，缠绵病榻十余日。
她在病榻上磨日子，青骊同她讲着些外面的新鲜事，神情却一日比一日严肃。
她告诉她大雪接连下了许多日，路被封了。
在见青书院求学的学子都知道山长有一个天仙似的女儿，只是那姑娘不常露面，许多人从进书院以来还没见过她人呢。
棠梨眼眶微微发热，看着他们埋头苦学。
棠梨说：“走吧，跟我一起去前院。”
后来她站在爹爹身旁，看爹爹握着朝廷邸报，颤唞得站都站不住。
秋月满腹狐疑，却也跟上了棠梨。
哪有人敢在棠梨面前说什么不是，于是都连连应道：“休息得很好，小姐莫要挂怀。”
今日没早课，学子们却基本都在伏案念书。
棠山长对他们都是极好的，自家爹娘说不定都比不上。
棠梨也不卖关子：“大家可还记得城南有几条棚户巷子？”
任谁都想不到，这场大雪断断续续足足下了月余。
越来越多的学子抬头看过来，见是棠梨，他们纷纷起身行礼，有人甚至悄悄红了脸。
棠梨的目光掠过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微微发堵。
率先叫她那人名唤陈越，之前乡试没考好，因此打算再努力三年，参加下一场科举。
随着一道惊喜的呼唤声，秋月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窗外寒风呼呼地吹着，他们不少人都还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却无一不在认真学习。
她叹了口气：“今年天气异常，夏日炎热，冬日又冷得那么快，所以提前为大家做了些冬衣，秋月，你带几个人去取。”
棠梨却笑了下，“今天不堆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要出门一趟。”
“小姐！小姐——”
他们皆是出身贫寒之人，一般的书院上不起，好不容易有一个心怀仁厚的棠山长愿意免收束脩，让他们得到这么宝贵的求学机会，自然会珍惜。
她含笑站在门口，如玉般的双手捧着一个汤婆子。
秋月疑惑道：“今日雪下的那么大，小姐还要出去吗？”
棠梨笑了笑，上前一步：“各位昨日可还歇息得好？”
听她这么一说，众学子正色道：“小姐有什么要我们做的？”
外面大雪压枝，那少女穿了一身茜红色的缎袄，还披了毛茸茸的披风，衬得整个人如同梅花化作的花精，飘逸灵动。
陈越道：“地冻天寒，小姐怎么来前院了。”
棠梨打断他们，“我担心这雪恐怕还要下上几日，因此今日来也是有事相托。”
今年书院共有四个人考上了举人，所有学子都为之一振。
这一次名落孙山，打算来年再试的学子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又说城里粮价飞涨，书院里存粮不多，也得在粮食价格彻底涨起来之前买上一些……
棠梨的目光在他们冻红的双手上转了一圈，不少人局促地缩回手。
“是啊！怎么能让小姐破费……”
也不知是谁先发现了棠梨，带头唤了一声：“棠姑娘。”
而那些年纪尚小，需要再磨练几年的学子也受此鼓舞，愈加发奋起来。
前院都是在书院念书的学子，毕竟男女有别，为了避嫌，棠梨平日里很少来前院。
众人连连推辞：“这怎么能行！”
棠梨扶住险些在雪地里摔了一跤的秋月，“是啊，下了好大的雪。”
这场灾难……还是要来了。
上一世因为书院准备不足，许多人都被冻病，有人缠绵病榻，死在了寒冬腊月里，有人则因为落下病根，在来年的瘟疫中逝世。
秋月满脸兴奋：“小姐，我们堆雪人玩吧？”
她随意瞥了一眼，被邸报上一连串的伤亡数字震撼到，也忍不住落了泪。
她裹得厚厚的，开心地几乎在雪地里打滚：“小姐！下了好大的雪！”
有人立刻反应过来：“那片区域房屋老旧，又都住着些年老体弱之人，若是雪不见停，把屋子压塌也是有可能的……”
棠梨赞许地看了那人一眼。
人群之中，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脸上肉眼可见浮现出焦急。
棠梨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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