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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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石鱼,我再一次隐忍不发。可是得到石鱼之后,张士诚收藏甚秘,我几次潜入他的内室,均未发现石鱼的踪迹。

“此后又过了几年,朱元璋天纵神武,陆续扫灭群雄,打败陈友谅以后,又向张士诚用兵。张士诚连战连败,不久平江被围,陷入了绝境。城破之前,他将家眷赶到齐云楼上,亲手点火,将妻妾儿女统统烧死。哼,这一套把戏,他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他烧死的多是女眷,两个儿子张天赐和张天意根本不在其间。张士诚不愿断了香火,找了两个替死鬼充数,烧得面目全非,暗地里却把儿子藏在民间,等到战事平息,伺机逃出平江。平江城破之后,我搜遍王宫,不见灵道石鱼,心想张士诚将石鱼视为至宝,城破之际,必然交给儿子带走。于是我找到两人的藏身之所,却只见到了张天赐。后来才知道,张天意也在屋内,就藏在一边的大水缸里。可惜时间紧迫,我没有仔细搜索,只向张天赐逼问石鱼的下落。那小子抵死不说,我只好一刀一刀地剐了他,割到二十一刀的时候,他受苦不住,终于吐露了真情。我得到石鱼之后,杀了张天赐灭口”

乐之扬听到这儿,心中不胜厌恶,重重冷哼一声。赵世雄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我本以为这件事无人知晓,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石鱼的事还是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那时我也十分不解,如今猜想,这消息必是张天意传出去的。朱元璋要我交出石鱼,我只好连夜逃走。朱元璋满天下抓我,可他万料不到,我胆大包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唱戏。呵,我唱了二十年的关公,今夜之前,并无一人知道我的底细。”

说到得意之处,赵世雄呵呵直笑,笑了两声,突然一阵气紧,拼命咳嗽起来。

乐之扬问道:“张士诚呢,这一次你杀了他么”

“没有”赵世雄面露狞笑,脸上血肉挤成一团,看上去十分可怖,“我忍了十多年,一刀杀了他,岂不太过便宜。他当时穷途末路,想要上吊自尽,但他越是想死,我越不让他如愿,我砍断了白绫,将他生擒活捉,交到了朱元璋的手上。朱元璋折磨了他足足两天,方才下令将他绞死。可惜得很,那时我已弃官逃走,没有亲眼看到他临死前的嘴脸。”

乐之扬心想张士诚一代枭雄,死得如此窝囊,真是可悲可叹,又想他滥杀无辜,活该受此报应。想着冷冷说道:“灵道人的武功,你也没学会吧要不然,怎么会是这副德行”

赵世雄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起初我自负才智,心想日子一久,必能破解石鱼之秘,谁知过了三十年,仍是一无所获,可是练不成灵道人的武功,我就无法向东岛寻仇,这是我生平憾事,也是我告诉你这些事的原因”

乐之扬不解道:“这跟我什么关系”赵世雄挤出笑来说道:“孩子,我把灵道石鱼送给你,你要答应我,将来有朝一日,练成石鱼武功,代我向东岛报仇”

乐之扬一呆,摇头说:“我不要石鱼,更不会帮你杀人”赵世雄怒道:“为什么你不想天下无敌么”

乐之扬笑了笑,转身便走,忽听赵世雄发出一串呻吟。乐之扬想他浑身是伤,心中一软,说道:“赵先生,你别逞强了,还是找个大夫要紧。”

“好”赵世雄喘气说,“你扶我起来。”

乐之扬伸手去扶,冷不防赵世雄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向前用力一带。乐之扬身不由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来不及挣扎,就听赵世雄在他耳边轻笑:“你越不肯要,我越要给你。告诉你,石鱼就在戏园东南方的墙角底下”说完放声大笑,笑了几声,忽地把头一歪,靠在墙上死了。

乐之扬奋力挣脱那手,只见赵世雄双眼大张,嘴角挂了一丝诡笑,看上去虽死犹生,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乐之扬的心子突突狂跳,转身冲向巷口,谁知才跑几步,眼前多了一人,白衣染血,面长须,腰间一颗明珠,冷冷映射月光。

乐之扬望着来人,不由倒退两步,张天意正眼也不瞧他,目光落在赵世雄身上,默默看了一会儿,冷冷道:“他死了”

“他”字出口,人还在巷口,语声未落,乐之扬只觉一阵微风吹过,张天意已经到了赵世雄的尸体前面。

乐之扬心中害怕,支吾道:“我、我不知道”张天意“哼”了一声,抽出软剑,刷刷两声,削断了赵世雄的双腿,断口齐齐整整,并无血水流出。

血已流尽,人也死透,张天意望着生平仇敌,流露出失望的神气。他目光一斜,忽见乐之扬挨着墙角,一步步向外挪去,不觉冷笑一声,低声道:“想逃么你试试看”

乐之扬手脚僵硬,心子狂跳。对方神出鬼没,要想逃出他手,根本没有可能。张天意的目光又转向尸体,长剑一抖,刷刷刷挑破衣服,俯身摸索一阵,可是一无所获,思索一下,问道:“小家伙,他临死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乐之扬努力按捺心跳,答道:“说了他的身世。”

张天意哼了一声,又说:“那么你知道我是谁了”乐之扬听他口风不善,不由心惊肉跳。张天意又问:“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乐之扬正想说出石鱼之事,但转念一想,赵世雄抓看客挡剑,本意出于自保,这个姓张的讨债鬼临走之前,却将幸存者全数杀死,比起赵世雄来,还要狠毒一倍,如果石鱼上真有绝顶武功,此人一旦练成,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想到这儿,他支吾说道:“没、没说什么”

“撒谎”张天意掉过头来,目透锐芒,“你撒谎”乐之扬强笑道:“你不信就算了”

张天意皱了皱眉,打量少年一眼,漫不经意地说:“这么说,你活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断不能留你活在世上”乐之扬吃了一惊,忙道:“他只说了自己,可没有说你”张天意冷笑道:“你当我会信么”

乐之扬心念急转,这讨债鬼杀死自己,好比捻死一只蚂蚁,但若说出灵道石鱼的下落,他又很不甘心。突然间,乐之扬灵机一动,大声说:“我想起来了,他的确说过,有一件紧要东西,藏在紫禁城里”

“紫禁城”张天意一愣,“他说在紫禁城”

“对呀”乐之扬用力点头,“千真万确”张天意冷笑道:“好小子,还敢说谎”乐之扬心子一跳,冲口而出:“我没说谎。”

张天意见他急得面红耳赤,神态不似伪,又想他小小年纪,仓促间也编不出紫禁城的说法。赵世雄狡诈百出,没准儿真的将灵道石鱼藏入皇宫,那儿禁卫森严,地大人少,倒真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去处。

张天意以己度人,先信了几分,又问:“好啊,他说了没有在紫禁城什么地方”乐之扬笑道:“说了”张天意漫不经意地问:“在哪儿”乐之扬接口笑道:“你刚才还要杀我,我说了地方,岂不是马上就没命了吗”

张天意大怒,盯着乐之扬笑嘻嘻的面孔,恨不得一掌将他拍死,可他一心得到石鱼,赵世雄一死,这少年已是唯一的线索,想来想去,只好忍气吞声,挤出笑脸说道:“我方才说笑话儿呢,好孩子,你说出藏物的地方,我马上放你走人。”

乐之扬嘻嘻一笑,学着他的口气说:“你当我会信么”

张天意长剑一抖,刷地刺出,乐之扬胸口一凉,微微刺痛,低头看去,剑尖挑破衣衫,深入皮肉半分,只听张天意森然说道:“小子,老实说出地方,要不然,我把你的心子挑出来喂狗”

剑气森森涌来,乐之扬热血冷透,身子好似堕入冰窟。他见过张天意的手段,心知真话出口,马上就会长剑穿胸,当即长吸一口气,颤声说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反正、反正都是一死,与其这样,我、我宁可不说”

“是么”张天意冷笑一声,“我刺一剑问你一次,看你能挨几剑。”

乐之扬说道:“你哥哥挨了二十一刀,受不了说了,结果还是丢了性命。我年纪小,人可不笨,你若刺我一剑,今生今世,也休想找到那个东西”

张天意死死盯着他,两眼喷火,面皮发紫,本想一个黄口孺子,连哄带吓,一定能够叫他乖乖吐露实情,谁知这小子奸猾过人,始终不肯上当。张天意患得患失,害怕一剑下去,真的断了线索,心中尽管恼怒,却慢慢收起长剑,冷冷说道:“小家伙,你要怎么才肯说”

乐之扬笑道:“进了紫禁城我就说”这一句话大大出乎张天意的意料,他本以为乐之扬要他做出保证,比如写字画押之类。此类契约,事后轻轻撕毁了事,乐之扬还是难逃一死,但这一番回答,完全让他摸不着头脑,一时盯着少年,心里大犯嘀咕。

乐之扬脸上带笑,心中却很焦急,面对这个杀星,几乎生路全无,或早或晚,得不得到石鱼,讨债鬼都会杀他。有道是“迟则生变”,如今之计,只有尽力拖延时间,皇宫大内守卫森严,讨债鬼本领再高,也决计无法进去,他一时不能入宫,一时就不能杀死自己,时间一久,或许能够找到脱身的机会。

两人沉默相对,心里各自转了几十个念头,张天意忽地慢慢开口:“小子,你说话算数”乐之扬笑道:“算数”

张天意点了点头,收起长剑,手掌忽地一翻,拍中乐之扬的心口,少年只觉刺痛入体,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小滑头,这滋味如何”张天意呵呵冷笑,“我在你的膻中穴附近钉入了一枚夜雨神针,如果老实听话,事后我给你起出金针。要不然,哼,这一枚金针不断钻入,终归刺破你的心包,叫你受尽痛苦而死。”

乐之扬脸色惨变,但觉中针处发痒发麻,怪怪的不是滋味。张天意瞅他一眼,笑道:“你若害怕,说出地点,岂不一了百了”

乐之扬强打精神,也笑道:“你若不要那东西,更加一了百了”张天意目涌怒意,厉声说道:“嘴硬的小子,我看你硬到几时”乐之扬笑道:“不劳关心”张天意“呸”了一声,骂道:“我关心你个屁”乐之扬说道:“好啊,眼下无屁可放,等我有了屁,再放给你关心关心”

张天意大怒,欲要动手教训,可一想到灵道石鱼,又把打人的念头按住,心中暗暗发誓,拿到石鱼,非得一剑剑剐了这小子不可。他心里发狠,脸上却故冷淡,说道:“小子,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巷。乐之扬回头望去,巷道幽深,赵世雄的尸首隐没不见。正瞧着,张天意右手突出,抓住他的肩膀,左手向上一扬,衣袖里飞出一条细长的铁索,索端铸有精钢铁爪,“咔”的一声扣住了屋檐。

乐之扬不及转念,双脚离地,身子如飞上升。张天意轻捷如一缕飞烟,飘飘然蹿上房顶,将乐之扬夹在腋下,踩着屋脊飞奔,遇上高墙大厦,稍矮的纵身跳过,较高的使出飞爪,勾檐挂壁,飞腾直上。

张天意轻功高妙,只管飞檐走壁,乐之扬却觉忽上忽下,头晕眼花、烦恶想吐。突然间,前方涌现出一面高墙,笔直兀立,不见墙头。乐之扬只觉张天意不住攀升,似无穷尽,忽然“叮”的一声,两人向下一沉,乐之扬一颗心蹿到嗓子眼上,抬眼望去,张天意右手的软剑刺入墙壁,颤悠悠地挂住两人。

“去”张天意吐气开声,借着剑身弹力,奋力向上一跃,两人凌空翻腾,一个筋斗落在墙头。乐之扬回头看去,只觉一阵头晕,他俨然已经到了京城的顶端,下面的房舍小如玩偶,密密层层,形似波浪起伏,其间的灯火星星点点,只疑一阵微风,也能将之吹散。

不容他细看,张天意翻腾向前,时用飞爪,时用软剑,起起落落,翻过一处高墙,飘然落在地上。他放下乐之扬,呼呼直喘粗气。少年爬了起来,掉头望去,四面古木森森,掩映飞檐巨柱,许多房屋之中,黑沉沉全无光亮。

“这是哪儿”乐之扬好奇问道。张天意冷哼一声,答道:“紫禁城”

乐之扬吓了一跳,张嘴要叫,张天意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将他到嘴的惊叫堵了回去。

“紫禁城到了”张天意低声喝问,“那东西呢”乐之扬张口结舌,一腔热血全涌到了头上。他本是信口胡诌,对于紫禁城中的情形,几乎一无所知,一时间使劲挠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张天意疑云大起,寒声说:“小子,你不会骗我吧”乐之扬见他神情,心头一动,暗想自己没有来过紫禁城,讨债鬼怕也没有来过。事到如今,只有乱编一个名字,骗过眼下再说,想到这儿,他一拍脑袋,叫道:“我想起来了,群芳殿,不错,就是群芳殿”

“群芳殿”张天意一愣,这名字十分俗气,不像是皇城宫殿的称呼。但正如乐之扬所料,他仓促来此,对于宫中的情形也不甚了了,张天意万万料想不到,这个无赖小子,胆敢欺骗自己,只把妓院的名号篡改了一字,硬生生地套用在皇宫上面,于是又问:“赵世雄说了么大抵在什么方位”

“大抵”乐之扬假意沉思,心想,群芳,群芳,不是女人,就是花草,想着灵机一动,“赵世雄说了,在御花园里面”

乐之扬说谎的时候,目光闪烁,话语吞吐,如果换了成人,张天意早就起了疑心,可是乐之扬年纪太小,张天意先入为主,总想着小屁孩儿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胆敢胡编乱造地欺瞒自己。

这么一盘算,张天意心中大定,冷笑说:“御花园,群芳殿,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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