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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仙长的不对了,所谓东宫伴读,应是饱学之士,不通儒家典籍,如何能够陪伴储君”
梅殷深知此人迂腐,听他口风不善,忙说:“方大人说差了,仙长是道士,当然治道经,大人是儒士,当然治儒经。”
“此话不然。”
方孝孺连连摇头,“道家谈虚论玄,不切实际,想要天下大治,还得尊我儒学。两汉尊儒学而昌,魏晋好玄学而亡,太孙国之储君、天下至重,身边需有正人扶持,尊孔孟,秉仁义,正道直行。倘若身边尽是和尚道士,岂不坏了我大明的江山。”
乐之扬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抢白,心中老大不快,“和尚道士”四字,包括席应真不说,就连道衍也一块儿骂进去了。乐之扬扫眼一看,蜀王手拈长须、若无其事,不由心想:“方老头当面挑衅,莫非出自蜀王的唆使我跟这王爷初次见面,他为何当面叫我难堪”
正自不得要领,忽听道衍笑道:“方大人所言差矣。和尚道士又如何道衍不敢说专精儒学,倒也读过四书五经,但不知,方大人饱学通儒,却又读过几本佛经”
方孝孺正眼也不瞧他,淡淡说道:“佛经胡人妄语,方某不屑一顾。”
道衍笑道:“和尚能通儒学,儒生却不通佛经,这么说起来,儒生反而不如和尚高明了”
乐之扬拍手笑道:“说得好。”
方孝孺又惊又气,指着道衍说道:“你、你”他性情方正,不善诡辩。耿璇眼珠一转,忽地笑嘻嘻说道:“和尚此话不通,好比人吃肉,狗也吃肉,狗吃屎,人却不会吃屎,以此推论,难道说狗比人还要高明”
这一番话极其刻薄,道衍低头垂目、脸色阴沉,朱高煦却是按捺不住,厉声叫道:“耿璇,你为何出口伤人”
“殿下息怒。”
耿璇微微一笑,“我不过说个笑话儿。”
他和朱微婚期在望,一旦成亲,就是朱高煦的姑丈,辈分高了一等,自然不用怕他。
蜀王也打圆场,笑道:“不错,说个笑话儿,道衍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道衍只好笑道:“贫僧学识浅薄,叫王爷取笑了。”
“哪儿话”蜀王连连摆手,“今儿游宴聚会,大家但图一乐,不拘什么见识,说得有趣,就是好的。大师若有俏皮话儿,本王照样洗耳恭听。”
“不敢”道衍话没说完,忽听乐之扬笑道:“方大人,我有一事请教。”
方孝孺扬起脸来,冷冷说道:“请说。”
乐之扬笑道:“方大人姓名里这个孝字,是否就是儒家的宗旨”
“不错。”
方孝孺傲然道,“百善孝为先,儒教以孝道治天下。”
“好”乐之扬将手一拍,“这么说,方大人也好,耿公子也好,统统都是我道家的门徒了。”
众人无不奇怪,方孝孺问道:“仙长此话怎讲”
“这还不明白么”乐之扬笑嘻嘻说道,“敢问方今世上,是儿子孝敬老子呢,还是老子孝敬儿子”
“岂有此理”方孝孺大吹胡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当然是儿子孝敬老子了。”
“好。”
乐之扬拍手笑道,“老子是道家之祖,方大人孝敬老子,当然也就是我道家的门徒了。”
方孝孺一时语塞,耿璇却冷笑道:“这话说得不对,此老子非彼老子,两个老子不是一回事”
“此老子,彼老子”乐之扬望着耿璇,一脸惊奇,“闹来闹去,耿兄竟有两个老子”
朱高煦听到这儿,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一笑,其他人也笑了起来。耿璇面皮涨紫,有如酱爆猪肝,耿炳文更是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大胆、放肆,岂有此理”
徐辉祖见势不对,忙说:“时候不早,诸位还请入席。”
蜀王笑了笑,反身入座,其他人也各自入席。蜀王性好文学,众人投其所好,纷纷谈诗论词。乐之扬听了一会儿,老大无味,转眼看去,忽见朱高煦站了起来,鬼鬼祟祟地溜出门外。
第二十二章河咸海淡
乐之扬心头一动,也站起身来,借口如厕,跟在朱高煦后面。果见那小子出了前厅,直奔后堂。乐之扬心中暗骂,快步跟上,到了一扇大门前,忽被两个家丁拦住去路,一人说:“后面是内堂,男子不能进去。”
乐之扬没好气道:“刚才进去的不是男子吗”
“那不一样。”
家丁说道,“高煦殿下是公爷的侄儿,他是去后堂拜见舅母、表妹。”
乐之扬无法,只好说:“相烦告诉后堂的水怜影水小姐,我在此间等她出来。”
家丁应声入内,过了半晌,也无动静。乐之扬寻思朱高煦色中饿鬼、胆大妄为,水怜影和他遭遇,大有可虑之处。想到这儿,心生焦躁,转身打量围墙,想要设法潜入后堂。
正瞧着,忽觉有人靠近,紧跟着,一只手掌向他肩头拍来。乐之扬想也不想,反手扣住来人脉门,回头看去,但见郭尔汝张口结舌,怔怔望了过来。
乐之扬急忙放手,说道:“郭先生怎么在这儿”郭尔汝定一定神,低声说道:“借一步说话。”
说完转身就走。
乐之扬心中疑惑,跟了上去,到了僻静之处,郭尔汝看看四周无人,方才回头说道:“敢问仙长,你的残月珏哪儿来的”
“残月珏”乐之扬一转念,拈起半月形玦,“你问这个”
郭尔汝盯着玦看了一会儿,忽地伸手入怀,也摸出一枚玦,形如半月,玲珑剔透。两枚玦并排陈列,一时难分彼此。
乐之扬吃惊道:“郭先生,你怎么也有玦”郭尔汝收起玦,正色说道:“你先说,你的残月珏哪儿来的”乐之扬只好说:“义父给的。”
“义父”郭尔汝沉吟道,“他姓什么”乐之扬道:“姓乐”
“乐韶凤”郭尔汝神色数变,冲口而出,“他在哪儿”乐之扬黯然道:“他去世了。”
“死了”郭尔汝一愣,“他、他怎么死的”乐之扬咬牙道:“被人害死的。”
“什么”郭尔汝浑身一震,老脸忽地皱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谁、谁杀的”乐之扬见他神气古怪,心下大为惊疑,问道:“郭先生,你没事么”
郭尔汝身子发抖,脸上流露恐惧神气,蓦地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来了,真的来了。”
“什么来了”乐之扬望着郭尔汝,忽地心头一动,冲口问道,“郭先生,你知道凶手是谁么”
郭尔汝激灵一下,直勾勾望着少年,神色凄惨,似哭似笑。两人四目相对,四周沉寂如丝,忽然一阵风来,树摇影动,沙沙响,一股诡秘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郭尔汝久不说话,乐之扬焦躁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道:“凶手到底是谁”
郭尔汝哆嗦一下,眼里忽地流下泪来。乐之扬本想追问,见他模样,又觉不忍。犹豫间,忽听有人说道:“郭先生在这儿么”乐之扬回头看去,但见一个家丁,站在暗处,面目模糊。
郭尔汝抖索索问道:“什、什么事”家丁说:“蜀王有请。”
郭尔汝抹去老泪,正了正衣冠,说道:“好,我马上就来。”
乐之扬扯住他道:“你还没说完呢。”
郭尔汝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宴会之后,我来找你,找个清净地方,咱们从长计议。”
乐之扬当着家丁,也不便多说,只好放开老者,眼看他转过回廊,向着前厅去了。
乐之扬呆在当地,心神恍惚,万不料此时此地遇上了义父的故知,听其口风,郭尔汝似乎知道凶手是谁,只等宴会一完,便可水落石出。
一时间,乐之扬脑子里尽是乐韶凤死后的惨状,他越想越气,蓦地握紧右拳,狠狠砸在一堵墙上。
指骨剧痛传来,乐之扬稍稍清醒,忽又想到水怜影,急忙转回月门。忽见那家丁已经回来,乐之扬不见水怜影,心头一沉,忙问:“水小姐呢”
家丁躬身说道:“水小姐不在后堂,听夫人说,她坐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走了”乐之扬大吃一惊,“去哪儿了”家丁道:“出府去了。”
乐之扬不胜愕然,既惊讶于女子自主张,又庆幸她先走一步,避开了朱高煦的魔掌。但她孤身一人,又无武功,遇上盐帮弟子,仍是难逃一劫。想着赶到大门,举目望去,长街漫漫,人迹悄然,远处湖水幽沉,闪烁粼粼微光。
乐之扬询问门吏,那人说道:“人来人往,也没看清。似乎有个女子从侧门出去,去了何处,却未留意。”
又问其他家丁,也是一般言辞。
乐之扬待要追赶,又怕断了义父遇害的线索。犹豫间,忽听有人叫唤,回头一看,却是道衍。和尚笑道:“师弟如何在此累得为兄好找。”
乐之扬悻悻道:“水姑娘走了。”
道衍忙问详情,沉吟道:“她急着离开,或有要事,再说,她走了也好。”
乐之扬道:“为何”道衍叹道:“朱高煦胆大包天,你要护着那女子,不免跟他生出嫌隙。这些龙子龙孙,能躲就躲,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他们。”
乐之扬心中有气,说道:“朱元璋就不管管他们”道衍不待他说完,扯着他离开府门,穿过一个花园,来到假山脚下,看看四周无人,方才低声说:“这是什么地方,怎能直呼皇帝的名讳圣上百般皆好,唯独宠溺子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非如此,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什么地步”乐之扬好奇问道。
道衍笑了笑,反问:“你可知道,方孝孺和耿璇为何对我不留情面”
乐之扬连连摇头,道衍笑道:“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是太孙党,我却是燕王党。”
“燕王党,太孙党”乐之扬大皱眉头,“这又是什么名堂”
道衍看他一眼,摇头叹气:“你在朝廷为官,竟然不知此事,真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将来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乐之扬笑道:“小弟孤陋寡闻,还请师兄指点。”
道衍说道:“圣上子嗣甚多,大小二十余人,但真正有权势的却不过九个,分别是晋王、燕王、周王、宁王、辽王、谷王、蜀王、齐王、代王。九王各镇一方,戍边卫国,真可谓磐石之宗。圣上的本意,本是指望诸王齐心扞卫社稷,但在太孙而言,诸王势力太大,足以威胁自身。
“前太子去世以后,晋王年纪最大,燕王次之。两人的封地临近北疆,为了抗击蒙古,坐拥强兵,势力最大,太孙对他们也最为忌惮,二王为求自保,各自树立党羽。至于其他七王,资历较浅、势力不足,要么依附太子,要么依附晋、燕二王。好比辽王、谷王、蜀王依附太孙,周王、齐王勾结晋王,宁王、代王和燕王交好。故此九大藩王分为三党,犬牙交错,彼此牵制。”
乐之扬听得入神,问道:“朱元璋也知道这三党么”
“圣上何等精明,岂有不知之理前些年他大杀功臣,先杀了晋王党的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又借蓝一案,诛杀了不少燕王党的大臣。这两轮杀下来,二王的势力大大削弱。接下来,只要废黜二王,禁锢其身,太孙自然稳如泰山。但圣上为人,外紧内宽,臣子犯禁,格杀勿论,子孙再是不肖,他也百般容忍。晋、燕二王一时削弱,根基仍在,只要圣上不再追究,立马又能恢复元气。”
道衍说到这儿,露出莫测笑意。乐之扬眼珠一转,笑道:“师兄的意思,要我加入其中一党么”
“而今朝廷上下,若非三党中人,决计无法立足。”
道衍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东宫伴读,本应是太孙一党,可你身为太昊谷的弟子,又是燕、宁二王的同门,今晚之后,太孙党必然将你视为异类,师弟处境,实在堪忧。”
乐之扬沉吟道:“以师兄之见,应当如何”道衍笑道:“常言道响鼓不用重槌,师弟聪明了得,还用为兄点透么”
乐之扬心中暗骂。道衍这一番话,分明是为燕王游说,今晚赴宴之举,更是一个大大的陷阱,朱高炽明知太孙猜疑自己,却故意邀约自己同行,纵不遇上蜀王,此事传将出去,“燕王党”的大帽子也要落在他的头上。
乐之扬心中雪亮,口中却笑道:“无怪方孝孺一见我就出言不逊。”
“他出言不逊,倒也不是因为党争。方孝孺自许当世儒宗,早些年,有人荐他进入东宫,不知何故,圣上没有答允。方孝孺耿耿于怀,见你伴读东宫,心中自然不服。”
乐之扬笑道:“他们当我是燕王党,这个东宫伴读只怕也要泡汤。”
“那倒不会。”
道衍连连摇头,“你进东宫是圣上的意思,不论什么党,都抵不过圣上一句话。太孙纵有千般的不愿,也只有忍气吞声。”
他顿了一顿,笑嘻嘻说道,“师弟放心,你若受了刁难,为兄一定帮你出气。”
乐之扬口中称谢,心中寻思:“这和尚好不奸猾,听他的意思,分明是要让我潜入东宫,做他燕王党的奸细。这主意臭不可闻,蠢猪才会上当。”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话。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呼叫,跟着脚步声急响,家丁们神气惊慌,举着火把跑来跑去。两人心中诧异,道衍抓住一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死、死”那人咽一口唾沫,“死人了”
“死人了”两人对望一眼,快步跟在仆人身后,绕过前厅,忽见前方亮如白昼,众人围着一棵大树,举起火把,抬头观望。
乐之扬挤入人群,抬头看去,忽见树梢上高挂一具尸体,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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