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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注定不欢而散。
封衡最先离开，他辩不过柯公子，更因为他们说的一些事情，打碎了他心底那个隐秘的信仰。
“他这样会吃亏的。”邱厚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担忧的说。
“有些人长大是要付出代价的。”柯公子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付敏道。
付敏道总觉得他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与柯公子对视一眼后，他也带着冉童匆匆告辞。
走到外面时，忽然想起应该拜托邱厚因帮忙查找冉童的家人。但是看到吃的油光满面的冉童，他决定不再自寻烦恼了。“随他去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此时，他和冉童都没有注意到，万安寺上空有不寻常的明亮。
两人无话，各自担着心事，就这样一路走到了付将军府。门前竟然没有守卫，付敏道本来就心烦，看到自家府兵如此涣散，几步跨上台阶，想要进去问责。却听到付敏织发脾气的呼喝声。
没一会儿工夫，几个府兵围着付敏织就走到了大门。
付敏织还在喊着：“你们不让我动马匹，我走着去还不行吗？都给我让开！”说着还凌空挥了两下鞭子，倒是没落到任何人身上。
“姐！你又干嘛呢，大早上的。”付敏道挥挥手示意府兵散开。
付敏织见他，猛地冲过来，抓着他双肩急切的问道：“你见到封衡没？”
自家姐姐打小就喜欢封衡，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付敏道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刚在鲜客楼一起吃早食。他心情有点不好，我劝你今天别去找他。”不想让她当出气筒，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
付敏织显然不在乎，边跑边说：“你懂什么，封家二伯伯要和爹爹去前线，我要问问他是不是也去。”
“老爹？”付敏道有些发蒙，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哪个前线？打谁啊！”
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迅速变成黑点的身影，付敏道跺着脚将冉童交给府兵，说是自己新收的随侍。又问明父亲在哪里，撩开袍子箭矢一般向目的跑去。
付将军出征前，都要在供奉妻子灵位的后堂，呆上半天。付敏道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后堂的时候，正看到父亲盘腿坐在地上，擦拭着手中的佩剑。
门大开着，付敏道却没有进去，靠着门框慢慢坐到地上，调整自己的气息。
付将军也没回头，手上不停，沉声说：“你这身板，比封家那几个小子差太多，应该再把你扔军营里练练。”
“快算了吧，我娘会心疼的。”想想在军营那几年的生活，简直就是不寒而栗。
付将军没有说话，这件事上他是有愧的。当初，他执意将付敏道送入军营锤炼。谁也没想到，也正因为如此，付敏道没有见到他母亲最后一面，这成了三人终身的遗憾。
付敏道知道父亲想什么，所以又问：“姐说你要和封二伯上前线？这回要打谁？”
“菁芜。”
“他们不是老早就消停了吗？”
“谁跟你说他们‘消停’了？”
“王城里……”
“小道，王城内外守得何等严实，当然一片歌舞升平。但鸣国之大，除了王城却很少有能够平安度日的地方。虽然算不上烽火连天的年月，到底还是不太平。”付将军把剑放在一边，一手撑地，站起身来。
付敏道心中大震，又想到那个柯公子，他探头向里张望。父亲一身家常衣服，是娘亲临走时，为他缝制的最后一件长衫。
“阿，外面真的乱成这样了？那王上还三天一小宴，十天一大宴的招待群臣。他自己的国家，都不在乎吗？”王宫内铺张成风，连带把这样的习气也传到了宫外。这是迷惑敌人的战术，还是麻醉自己的借口？
付将军仰头叹息，过了好半天才继续说：“王宫之内，王座之上，那位已经被醇酒美女迷惑了心智。而王子们，除了觊觎宝座，再没有别的建树。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元曳、元柯两位王子还在的话，也许能做些不一样的事情。毕竟，当初的菁芜王妃，还是很深明大义并且有头脑的。她教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太差。只可惜，哎，那场大火，把什么都毁了。”
“老爹，你说那场大火真的是菁芜使者放的吗？他们为什么要杀王妃呢？”
“不管是谁放的。王妃死了，菁芜使者也被斩首，鸣国和菁芜两国的仇恨更深。这些都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付敏道回味着父亲的话，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说两位王子叫元曳和元柯？”
“怎么了？”
“元曳王子被烟熏到，病了一年，然后就去了，这个我知道。王子元柯呢？很少有人提及他的。”
付将军转头，看着坐在地上，仰头发问的儿子：“元柯是在那场大火后没多久，就失踪了，生死不明。有人说是被菁芜的奸细掳走，也有人说是葬身在火海里。你问这个干嘛？”
柯公子，柯公子！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柯公子眼熟。因为平时也进出王宫，和太子、三王子一起寻猎，所以对于两位王子的长相，他可熟悉的很。而那个柯公子，除了眼睛，其他的地方和两位王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于是，他仗着胆子再次确认：“老爹，你见过那位菁芜王妃吧。她是不是长了一双凤眼？”
付将军盯着他看了半天，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哈！”付敏道转过头，重新靠在门框上，显得有些虚脱。
“小道？”
“老爹，姐姐还没嫁人，我现在也撑不起这座将军府。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付敏道转移话题的功力是一等一的，不过说这些话也确实伤感了些。
付将军本是铁血男儿，可是在这后堂，里面是自己已逝的发妻，外面是自己时常责骂的儿子。此情此景，就算石头心也融了。他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嘱咐道：“我不在家，你们都老实点。不过，要是谁欺负到你们头上，也别惯着他，万事都有我呢。府中如果有大事，就去找你封大伯，他这次会留在王城。”
付敏道点头，一股气哽在喉头，说不出话来。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正往后堂跑过来，期间还夹杂着抽泣。
付敏道在心中默默叹气，肯定是姐姐又被封衡数落，跑回家告状来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果然看到付敏织一面抹泪，一面高喊：
“父亲，我要跟你去战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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