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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被黑暗吞没,柳小大夫找来临时驻扎地,在羊蛋儿的安排下,服下炭疽的预防药物后,才驱赶马车返回驻北军军营。
柳小大夫这一走,让原本处于优势的福安会、顿时陷入被动之中。
按照柳少轩三人的计划,柳小大夫身份显赫,只要柳小大夫出手帮忙,他们就能压杨乾一头。
可没想到,柳少轩三人这还打算让柳小大夫带回治疗炭疽的药呢,结果柳小大夫撂挑子不管了。
柳少轩在柳小大夫去找杨乾的时候,可没少吹嘘自己这位兄长有多厉害。
可结果,就这?
张登元和苏世良又不是柳家的人,还连带被教训了一顿,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张登元一开口,一旁苏世良也不甘示弱,笑眯眯走到柳少轩身边,微微叹了口气,
“柳兄,柳小大夫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和你关系情同手足嘛,这么点小事也不肯帮。”
福安会的三位公子,平日自然站在同一立场,但说穿了、也是利益勾连才聚在一起。
这一出现损害利益的情况,当然是以自身为重。
听着他们的风凉话,柳少轩心里很是愤恨。
他自不敢对柳曜心生怨怼,但心里憋着的这口气、总得有地方安置,这不就张登元二人正好撞上?
柳少轩转过身,冷冷扫了眼张登元和苏世良,冷笑一声,声音粗粝难听,
“你们倒是会说风凉话,我将我曜哥请来为的是什么?
不还是为了你们,为了整个福安会吗?
现在倒好,不就是事情没办成么,你俩就开始说风凉话了?
有本事,把你们家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叫来啊!”
柳少轩这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把张登元和苏世良的脸给摁在地上踩。
因为,别看长生县的福安会,在这一县城里无比威风,要真和其他分会、乃至总会比起来,长生县的福安会可说是排在最末尾之处。
除了柳少轩是为了亲近柳曜,主动要求来的,这张登元和苏世良是被家族给发配而来。
他们俩在张家与苏家,可是连一丁点话语权也没有。
所以一听到柳少轩这话,两人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张登元摇扇子的动作不由快了几分,他轻哼一声,似是不在意一般嘟囔,
“是啊是啊,我们如今落得这般地步,只怪我们没快些把那姓杨的给除掉,
否则的话,你柳大公子怎么可能会得了那劳什子炭疽,还传染给我们呢?”
一旁苏世良一甩袖,一双桃花眼往上翻、都快翻到脑门上,
“我前些天就说了,不要和县里的那群人接触,尤其是那些个快死的,柳兄,是你非不听、还说要去县民面前露露脸,好涨涨我们福安会的名声,瞧瞧,名声是涨了芝麻大一点儿,还搭上了我们仨的命呢。”
眼见这两人一唱一和,柳少轩心中只觉又气又恼,他狠狠瞪一眼二人,伸手推搡了把张登元,操着沙哑的嗓子高声怒喝,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着,合着我做的事儿都是为了我自己不成?
我要不是这福安会的管事之一,我会操心这么多?
我做决定的时候你们不是也附和着么,怎么到头来全赖我头上了?
再说了,虽说我是第一个出现症状的,但咱们都是大夫,谁也别糊弄谁,谁也说不准是不是我传染给你们的,
怎么就没有可能是你们身子骨差、把病传染给我了呢?
张登元,你别以为你姓张,就真傍上张家了,你当我不知道么,你明面上是张家的旁支,其实不还是被你爹娘抱回来……”
柳少轩越说越气,理智也渐渐被愤怒吞噬,一时间口不择言,连带着些不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张登元一听他提及自己的身世,脸上顿时浮现愠怒,这可是他张登元心里的一块心病,谁提他跟谁急!
霎时间,张登元扇子一摔、怒气冲冲扑向柳少轩,攥着他的衣领,把脸怼过去,大声吼叫,
“
柳少轩,你说话可给我客气点!别什么话都往你那狗嘴外头蹦!你真以为你们柳家本家拿你当宝贝啊,我看是把你当柳曜的一条狗吧!
使唤起来多顺手啊,让叫就叫、让滚就滚!”
这人生起气来,理智全无,一门心思就想往对方肺管子上戳,只恨不能戳爆、气得对方吐血而亡。
柳少轩听了这话,心中大怒!
在他眼里,他们福安会三个管事,是有个一二三排名的。
他和柳家本家庶子柳曜的关系、让他成为第一管事,这第二、则是苏世良,苏世良虽然不受本家重视、但在苏家旁支里,也拿得出手。
那第三,自然是张登元,他甚至都不是张家的血脉,要不是他爹娘护着,这福安会的管事、哪里轮得到他?
如今,这个时常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小子,竟敢诋毁他跟柳曜的关系,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少轩怒吼一声,毫不犹豫抬起手,重重砸在张登元脸上!
张登元也不是吃亏的主儿,立刻挥拳反击。
一时间,两人扭打在一起。
谩骂吵闹声里,一旁苏世良岿然不动,他沉默看着二人,心里乐开了花。
他乐得见二人打架,恨不得拍手叫好,打得越厉害越好。
只因,平日苏世良总被柳少轩压一头,他和张登元、总被柳少轩吆喝来吆喝去,苦差累活都是他们。
最重要的是,他每个月送回家的银子、总比柳少轩少一半,要真能把柳少轩给挤下去,那他送回家的银子一多,自然苏家本家也就会看重他。
很快,等柳少轩二人摔倒在地后,苏世良才慢吞吞上前,伸手将二人拉扯开。
待分开二人后,苏世良才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左右看看,无奈劝导,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三个不是一起的么?这怎么还动起手了?
还好这是在福安会,这要在大街上,怕是我们三人都得收拾收拾滚出长生县了。
你们可别忘了,柳家、张家和我苏家背后,有多少旁支死盯着福安会管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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