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奶奶说,洪水来的时候,她跟着大家跑,结果快到山下摔了一跤,爬不起来,洪水“哗”的一下就把她卷走了。
说着,她抹抹眼角,“呛了几口水后,我以为我完了,谁知老天保佑,我命不该绝。扑腾的时候,我抓住了根木头,就挂在木头上顺着水飘,眼睁睁地看着房子都被淹了,那时我也想不了那么多啊,身子都泡软了,手酸得抱不住,还好木头卡墙里了,我赶紧爬到墙上,然后就等到了村长他们。”
虎子一家对村长等人千恩万谢,而他们的心情却好不起来,赖狗子的爹没找到。
程建伟带着满身倦意,走到家人身边,低声说:“王伯找了一夜,也没找到。”
找不到人的意思不言而喻,程家一时无言。就算赖狗子偷了家里的粮食,他们也没有怪过王伯。王伯劳累了一辈子,结果临了葬身在洪水里,唯一的儿子也不在身边。
程老太叹口气,说:“冤孽,赖狗子要是没出事,定要好好教训他。”
山下的洪水还没有退去,村里的人只能在山上住下,以天为被,地为床,吃野菜果腹。
更令人忧心的是,有一小半的人因为淋了雨生病了。村里的坡脚医生,采了些草药给他们用上,可是因为山里的温度要低一些,也没有保暖用品,发热的人迟迟也不见好转。
程老太也整天提心吊胆的,家里有七个孩子,最小的安安才五个月大,就怕有个万一。所以家里的孩子都被圈起来了,可能是被洪灾吓到,几个皮猴子也不闹腾,老老实实地守着妹妹。
说来也怪,村里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受冷风影响,不是发热就是咳嗽,只有程家人个个安然无恙。
安安深藏功与名。
程老太带着儿媳,和王玉兰的亲妈王婆子并几个婶子,一起择挖好的野菜,安安就放跟前。几个婶子还是第一次见程家的小闺女,白面团子似的,都爱得不行。
王婆子忍不住地看:“长得真标志。瞧这大眼睛,挂着两颗黑葡萄似的,一看就聪明!”
几个婶子也附和说:“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娃娃,又白又胖乎。嫂子,你家咋养的?”
朱英接话,“安安乖得很,不折腾人,我弟妹休息得好,自然就营养多了。”
这话一出,可不得了了,引得几个婶子羡慕不已。
程老太心里得意得不行,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左一句说“你家二丫头发又多又好”,右一句夸“你家荷花长得清秀”,场面一时间十分热闹。
朱英和杨丹霞对视一眼,憋着笑。前几天程老太还抱着安安说,把十里八乡的小丫头捆在一起都比不过安安一个可人。
安安已经习惯了被人围观,只是每次听见不要钱似的夸赞,也忍不住脸红。心里当然也高兴,毕竟长得好看,自己看着也舒心,也更容易被人投以善意。
她举起肥嘟嘟的小胖手,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窝窝,虽然没有从镜子里看过自己,但完全可以想象到,挂着奶膘的小肥仔模样,看着都想啃两口。
山里蚊虫多,安安手上被咬了好几下,白嫩嫩的皮肤上突兀地肿起大包,红了一大片,给一家人心疼坏了。
杨丹霞要去挖野菜,就让立平守着给安安拍虫子。
安安眨巴着眼睛看哥哥忙成一团,见他拿着张大树叶,不停扑腾,累得直冒汗。短短几天,家里人又瘦了一圈,冬天养的油水都没了。安安好几次听见几个哥哥睡着了,都在梦里喊饿,很是心疼。
不过,她看见爹爹带着人搓麻绳,准备做渔网,到时候就可以把道具附着在渔网上。虽然系统休眠了,但她的物品栏是开放的,只不过不能选新道具了。
有水就有鱼,程建伟早就盯上了,一直苦于没有捕捞工具。今天渔网差不多就能收尾了,想着他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些。
第二天,程建伟抱着闺女,感觉小团子都不圆润了,胖嘟嘟的莲藕节细了一圈。程老太赞同道:“抱着都轻了不少!”程建伟放下大话,说要抓条大鱼回来。
安安趁机把“百发百中渔网”挂她爹身上,仿佛已经看到他满载而归的样子,以后大家都不用光吃草了。
程建华听说东河村遭了洪灾,着急得起了满嘴燎泡。靠近东河两个村的路都被淹了,他只能天天往公社里跑,打听消息。
公社的人都对他已经眼熟了,楞他一眼说:“你不能跟着去添乱,领导已经联系消防队的人去救援了,你跑再多次也没有用。”
程建华张张嘴,话堵在嗓子里。连着几天来,都是这句话,他想跟着去救援也不让,只能干着急。
程建华还是拉住她,哀求道:“同志,我对东河村很熟,你帮我问问领导,我能帮忙指路的。”
小刘是接替她爹的位置来公社上班的,起初看程建华长得挺拔俊秀,也乐得和他说话。只是过了几天,他就一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就渐渐失了耐心,回答也越来越敷衍。
也不是不同情他,可是消防队那边没有传消息回来,她也没法子啊。看他还纠缠,就丢下句“等我问问”,匆匆跑开了。
程建华咬牙,在公社门口坐下,他就不信门口蹲不到领导。
而程建伟带着人到了山下,找了块水势平缓的水域开始撒网。网才沉下去,就有鱼跳起来,网里沉甸甸的。
程建伟见有人被带得一跟头,连忙喊:“拉住!别撒手。”他也吓了一跳,这么快就捞到鱼了。
几个拉网的人乐得眉飞色舞:“嚯!这么多鱼。”“有鱼吃了!”近日来的沮丧被满满的收获一扫而空。
回程时,几人直接拖着网回去的,十多斤的鱼沉甸甸的。其中一个是村里的知青,说:“程哥,等运回去了,再来捞一网吧。”
没淹洪水的时候,知青点也好久没吃上肉了,看见这么多大鱼,馋得直咽口水。
程建伟自然是同意的,谁知道错过了这次,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运了,要不是没有东西装鱼,他是想再捕一网的。
留在山上的人,见他们一眨眼的功夫就满载而归,都连连称奇,七嘴八舌地围过来。
安安见收获果然在意料之中,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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