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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店关门后，购物街看起来萧条不少。地面有没扫净的垃圾，也有极可能是刚造成的玻璃渣子。
脚步声在空旷的街上产生回响，维持一定行走距离的3人倒影被路灯拉长，与周边建筑的影子逐渐融合。
亚玛原想问问他们要去哪，但想起贝波说罗一定有什么计划，便没有开口。
——这应该就是同伴之间的绝对信任吧？好羡慕航海士和船长之间的默契，他也想有一样无条件信任的同伴。
既然这样就答应罗的邀请好了——亚玛不禁想到——他对红心海贼团的大伙都很有好感，而且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通过和罗相处，也真心钦佩这位年轻而了不起的船长。
他想如果所有海贼的终极梦想都在伟大航道的尽头，那么即便是跟着红心团冒险，终有一天应当也会遇到艾斯。
而且——
他抬起头向前笑了起来，视野中心的白色豹纹帽子随佩戴者行走偶尔轻轻摆动。
——或许再见时他会告诉艾斯有关自己新的记忆，以作为听对方讲述自己过去的交换。
白帽子停了下来，自然代表罗也暂时停步。
“朝这边走。”他略作判断后转身。
亚玛和航海士紧紧跟随。
大概又行进不到5分钟，其间走过爬满苍蝇的馊臭垃圾桶、穿过好似无人修缮的灯管闪烁的桥下通道，少不了还有墙体斑驳的走廊。
罗啐了一声，略带深意地嘲弄：“‘蟑螂’到哪里果然都爱钻垃圾堆。”
脚下开始出现黄黑的烟头或白色塑料管，三三两两分不清男女的“醉汉”歪斜在墙边，大约也未听到外来人的慨叹，兀自发梦。
亚玛没忍住回头看了看他们，脚步还是一刻不停地跟着同行的其他人继续走。
喧闹声渐渐从前面传来，烟雾缭绕搅着高浓度的烟臭，昏黄的底色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受焦油浸染。
有人在吞云吐雾、有人在醉生梦死，也有人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牌桌。
一个失了魂魄似的男人撞到走在前面的罗身上，后者如抖落灰尘一样向旁侧身躲开，于是那人睁着迷茫的眼又向船员们的方向看来。
“继续走。”大约料到有人会忍不住管闲事，海贼船长回头状似不经意地瞥一眼，目光却直指亚玛，提醒道：“先办‘正事’。”
亚玛没想到，夜场除了有酒吧街那样热闹和五光十色的地方之外，还有这种喧哗腌臜的去处。为什么这些人宁可在这么糟糕的环境里呆着也不肯回家？
但只能听令向里走。
里间倒是很快就宽敞了起来，原来不是没有稍微好一点的环境。
可气味也称不上清新。
南侧的擂台周围围着长牙五爪的观众和下注者，北侧的沙发区则完全一副纸醉金迷的“温柔乡”——地下世界就像公共厕所，男女也都各有各的去处。
或者说“用处”。
他们就这样一路深入，畅行无阻，直到这里才遇到了阻挠。
“前面不是闲杂人等进去的地方。游客到这里为止。”人高马大的安保倒穿着和四周格格不入的西装革履，此刻挡在一座看似低调的门前，只因看刚走进来的2人1熊是生面孔。
“我听说‘三角虎’老奥乔来了一批新货，怎么，不欢迎‘老朋友’吗？”
罗仿佛对暗号一样，态度倒是很松弛，乃至玩世不恭。身后的1人1熊杵着没动，尽职尽心地当好跟班。
“年轻人，这可不是玩的地方。”
身高约有两米的安保冷冷提醒到，但眼见生面孔均不动声色，他顿了顿，也就说让他们稍等，转而走到一边用对讲机说起什么，视线却没有离开那2人1熊。
“一会贝波留在外面盯着这个‘黑衣人’，亚玛随我进去。”罗简短地交代完，快速得到眼神回应后便不再说话，直到黑衣安保走回来替他们打开门。
被罗称为“黑衣人”的男人说：“宠物不得入内。”
罗冷笑了一声，虽早有准备，还是慢条斯理地答：“我怕你会有危险。”安保板着脸不苟言笑，他才摆摆手故意道：“无趣。”伸手示意北极熊等在门外，领着另一名跟班进去了。
门内侧的光线要暗许多，阴影中另外有人走向两名“客人”，指引他们向前走。
在他们的侧面——却是会场的正前方——传来极具诱导性的主持词，话里似乎介绍什么很稀有的商品，可亚玛用余光看得真真的：被领上来的是一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性。
他微微一愣，联想到白天商业街四处张贴的海报，霎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以及为什么罗会领着他来这里。
这是什么样的城镇！白天张贴法律援助广告，晚上在相距不远的地方明火执仗大搞地下人口拍卖。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在昏暗中握住他，手的主人低声说：“别多管，别多问。一会主要我来周旋，听我指令。”
他知道身为船长的罗足够可靠，然而刚才明白的事情还是在他脑中引燃了一线怒火。只不过从手掌上紧握的力道提醒下，也意识到不可以发作。
稍一走神间，他们已经被带到了一处特别设置的vip坐席前。周围站了一圈和门外差不多的“黑衣人”，唯独不同的，有一位身穿香槟色晚礼服的黑发女郎，以及坐在她身侧的穿敞怀夹克、大短裤的中年男人。
“就是你小子说认识我吗？”
男人咧着嘴上下打量走进来的戴帽子的年轻人、和着装中性的白发“女人”，从他们一前一后的走位先判断出罗更像说话算数的，于是也就稍微扫了一眼亚玛，没大在意。
“——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老朋友’？”
“新伙伴合作一次之后不就成了老朋友。”罗自然而然地回答到，坏笑的样子多少有点玩世不恭。
“跑到老子的地盘耍嘴皮子，不知天高地厚……”舞台的灯光忽然戏剧性地大亮，就连舞台远处包房也被照到一些。男人顿了顿，忽然皱着眉，将上身前倾，“小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哦？这么看咱们还真是‘老朋友’了？”罗拿刚刚的话题当梗调笑。
男人对他的态度不满，但因为一时想不起来这张脸在哪见过，便还谨慎地回答：“小鬼，这可不是你能随便恶作剧的地方。要么自报家门，要么从这里被扔到舞台后面——我这块漂亮妞不缺，漂亮小伙子还倒还算稀有，兴许卖个好价格。”
刚才还说陌生人耍嘴皮，这会见他也耍得起劲。
亚玛听后就不免生气，但罗的手虽已松开，他的话亚玛还记得，便强自忍住。
只是明眸一刻不眨地盯着沙发正中的男人，未能掩饰气场。
存在感无法忽略，男人也就不得已又看过来。双目对视，他自然看到了昏暗中仍燃烧的橘红色眼睛，此刻在白色偏光中却像灵动的琥珀。
“你带来的‘妞’挺不好管吧？不然我帮你管教管教。”话却是说给他以为是唯一男性的年轻人听。
海贼船长发出轻蔑的笑声。
“自己说。”
只见他不请自来地坐下，刚好正对着男人与他身边穿晚礼服的窈窕女人。
此时得到指令的亚玛终于开口：“我是男人！”恰如一种严正声明。
包间一时陷入沉默，两秒之后又猛地爆发出男人女人的笑声。然而他们在笑的时候，对面的年轻人们却无动于衷，等到笑声结束，罗也仍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里。
“如今年轻人真是越发标新立异！行，我喜欢。既然进来了，就说说你们想要什么。”
男海贼就像早已盘算好那样一股脑答：“我们从科斯莫岛（科斯莫波利坦）过来，有批货谈错价格了，上你这来找找可行？”
“岂有此理！”男人仿佛受到侮辱，“已经买定离手的交易，岂有说谈错价格就反悔。你们就这么冒失地从科斯莫岛一路追了过来？”
被道上称作“三角虎”老奥乔的男人觉得来人没说实话，他不信会为了普通一笔买卖执着从科斯莫岛追到这来，期间却未曾有人联系他说交易有问题、要撤单。
要么，两个年轻人伪报来历；要么，就是所谓“谈错价格”的货里有相当稀有的值钱“货”。
为免理解错，男人追问：“你说的是什么人？”他明明念的字眼也是人，却还能像卖肉一样买卖人。
罗也懒得再编下去，大拇指一翻指向身旁的亚玛：“这家伙认的妹妹。”
“我看你们是诚心找茬！”
眼看男人要吆喝起来，海贼也当机立断拔刀，霎时间打开空间，长刀当手术刀一样耍起来，动作之快让人觉得眼花缭乱，转眼已长刀回鞘。
“这样算‘恶作剧’吗？”他龇牙笑得张狂。
亚玛在旁不错目地看着，注意到收刀时，对面的一排或站或坐的人均有不同程度的表情变化。
不等对方问，海贼主动“交代”：“我给他们每个人的喉咙都动了一点小手术，这样不会打扰到其他客人。”
“你！”黑发女郎开口，发出的却是低沉的男音，“你做了什么？”
罗耸耸肩，那意思好像是已经解释过了、懒得多说。
“一群蠢货！舌头‘打结’了，连动手也不会了吗？”“女郎”又骂道。
这时包房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叫价声，竟盖过了这边“人单力薄”的嗓门。
打手们后知后觉地围绕上来，刚有人抬臂试图抓住坐在沙发上的罗，先被一旁的站的亚玛拦住，力气大到竟无法挣脱。
对面沙发上的女郎与男人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慌乱之间，“男人”站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发出一声尖叫扭头跑出包房。
有打手见状又试图去追逃走的“男人”，可刚抬脚就发觉无法再挪动，原来不知何时竟从脚下生出冰块，也冻住了他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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