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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身为船长他成功保持住一贯的冷静，坏消息是这下心情更差，连回笼觉都不想睡了。
“你确定？”罗咬着臼齿回到餐桌边坐下，因惊讶而彻底清醒，“是同一个人？”
“啊，没法确定。但直觉上应该是。”
——直觉！又来了。
跟一个没脑子、没记忆，纯靠直觉的“狗崽子”交流真是费劲。
“呵，真想不到，居然有朝一日能跟‘白胡子’‘抢人’。”他按捺着焦躁讽到。
为什么焦躁？平白捡个船员居然牵扯出其他海贼——偏还不是无名之辈——凭什么不烦躁。
身为船长，罗必须考虑好这会不会给自己的海贼船引来太棘手的麻烦；以及，若有麻烦，这个船员还要不要留下……
听“新船员”刚才的回忆，虽然像不打不成交，但“火拳”邀他出海的意思，难道不是刚好可以理解为交手后彼此欣赏，干脆想成为同伴一同出海？
虽说还不知道亚玛提到的记忆片段在什么时间发生，也不清楚为什么那种情形下亚玛没有出海、至今未与“火拳”同行，但眼下那个——没记错的话——全名叫波特卡斯-d-艾斯的男人，是白胡子海贼团毋庸置疑的2队队长。
也就是说，如果邀约仍然有效，亚玛出海“本该”加入的也是白胡子团。
……他确然有这个实力。
白胡子麾下即使人才济济，亚玛想要跻身进去恐怕并非难题——毕竟失忆之前，甚至有可能是多年前就能同“火拳”交手的人。
“白胡子谁呀？”莫名其妙在科斯莫岛大都会招惹上的麻烦人物，眼下还浑然不觉地询问北海来的海贼。
罗的思路被打断，扶着太阳穴歪头，无奈不知该怎么说他：连白胡子都不知道，还说加入海贼团成为海贼。他可别连“海贼王”罗杰也不知道吧。
话又说回来，连白胡子都不知道，却知道火拳，这恰好也侧面说明亚玛对艾斯有格外的关注——这是他唯一“能想起来”的人——得是多重要的男人？
罗压下心头腾起的不爽，先回答亚玛问题：“那可是继罗杰之后，让世界政府最为提防的头号大海贼——你至少知道罗杰是谁吧？”
听到对方肯定地说出“海贼王”这一称号，罗才又点点头继续道：“‘白胡子’爱德华是和‘海贼王’同时期活跃在海上的‘大人物’。在他们那个时代的大海贼中，现如今稍微像点样的只有他了。”
说话时的态度不免仍带些一贯的傲气和嘲讽，然而对于白胡子团的实力，他就算从未亲眼见过、面上也实难表露太多敬意，心里还是有概念的。
“唔，这么厉害。”听话之人双臂叠放在桌面上，虽这么说，态度还是事不关己。
“至于你说的‘火拳’，他如今是白胡子的第二队队长，这事你可知道？”
“——哦，有印象，报纸里好像有提到。”亚玛在罗的提醒下这才把关联性捋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艾斯在那么厉害的海贼团哇！‘第二队队长’该怎么理解，听起来应该也很厉害的样子？”
“是，你可以这么理解。”罗一时也懒得多解释白胡子团是多大规模的海贼大船团。
而桌边另一人在这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抬手指着自己道：“诶，那我记得之前好像和艾斯打了平手来着，岂不是说，我也很厉害！”
罗听他的关注点变成这样，又一时无语。
“……也得参考下你说的那个时候是多久之前，以及你现在的实力和那个时候相比差距有多大……倒是。”
面对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停顿几秒，他还是中肯地补充一句：“非要衡量一番，将你的实力放在伟大航道前半段比一比……目前可以是船长级别。”
亚玛天然将之理解为来自船长的肯定，龇牙笑得更开心。
罗差点受其影响。
可问题毕竟还没有捋清楚，他仍强压唇角，也没松开紧蹙的眉头。
“再说回你和火拳的关系——如果我没猜错——他八成也要邀请你成为海贼吧。等你成为海贼之后呢，难道就不会喊你一起去给白胡子效力？要知道他们那里的家伙一个个可都对白胡子忠心的不得了，口口声声‘老爹’、‘老爹’的，只怕亲爹也受不到这种爱戴。”
“呃？为什么要这么叫……”亚玛面露困惑，甚至一丝抗拒。
因为暂时还无法解释的身心理因素，他本能地排斥“父亲”这类人物，可以说就算明知人人出生都有父母……但下意识地，他不想认。
“谁知道。代表船员之间有某种超越同伴关系的特殊纽带吧。到底是真因为关系亲近到情同父子、还是迫于淫威乱叫一气，只有他们自己能明白了。”
“这……船长，我们这里以后不会也发展出这种‘关系’吧？”一想到以后可能要把漂亮船长叫作“爹”，忽然错觉船长都不漂亮了。
揉揉眼睛。
好在，旁边气质高傲、神情淡漠，明明坐姿松弛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有机可乘，甚至还莫名流露“优雅”的青年此刻依然很养眼。
青年还在同时干脆宣告：“不可能。恶心都要恶心死。”
——不得不说，看到亚玛这种不像演出来的反感，他情绪大约稍有回升。
“太好了。”极地潜水号的杂务放心地大松一口气。
“这么说，”船长以半握之拳托腮，似笑非笑地扭过头来，“不肯去给白胡子‘鞍前马后’？”
“当然不去！”亚玛答得斩钉截铁，“我说了要留在这里！”
罗承认有被最后一句话愉悦到，面上还是不冷不热的：“可别勉强啊。”
“才没有呢！”
——既然如此，船长就勉强先留下他了。
接着又听船员讲道：“而且我觉得艾斯应该不是为了邀请我加入吧。”
就在刚刚唤起的一段二人交手的记忆中，亚玛觉得记忆里的艾斯应该还很年轻，和通缉令上似乎略有差异。
“我们见面或许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如果邀请我出海的话，为什么我没去……？”他自己这时也起了疑。
“火拳应该自东海而来，莫非你也是东海人？你们认识在你多大的时候？”
“记不得呢。不过至少可以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跟通缉令上看起来样貌差别不大，只是感觉稍有不同。”
“唔，那最多也就是3-5年以内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是从小认识——‘火拳’最早在海上混出名气的时间，大概在3年前。起初他还不是白胡子部下，自己成立一个海贼团叫‘黑桃’。”
听到罗帮他回忆有关艾斯的消息，亚玛不禁眼前一亮。
“不排除他邀你出海原本为了上他自己的船，如果是在加入白胡子团以后，则有可能要你一起加入，但被你拒绝了吧。”
这却不是。亚玛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应该没有拒绝过，我的确很想出海，应该一直都很想，在遇到他之前就有这样的愿望。但我没有和他一起走……可能有些别的原因，导致我不能出海，不能离开陆地……”
为什么要等到多年以后才出海？
从他正式出海，到出现新的连贯记忆中第一座岛屿之前，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失忆，又为什么会在陌生（而且不欢迎他的）岛屿上醒过来？
这些都是当前无法回答的问题。
回忆看似有了些苗头，转眼却又扑朔迷离。
他努力思考时捂着额头，平常总是挂着笑的脸上难得起了愁容，一贯平展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或许没有记忆使他看起来无牵无挂，实际上却还是背负了他人无法体会的苦衷。
“不用多想。”
罗终究没忍住劝道。
“以你的风格，凭直觉能干的事，多半用脑子想是想不透的。”这就有点“侮辱”人的嫌疑了吧……“你就继续跟着直觉吧。到了合适的时机，该想起来的，都会想起来。”
他是外科医生，如果大脑只是受伤，或出了用手术就能解决的问题，那么多精密或困难的手术都不是问题。
但目前可以肯定新船员脑部没有外伤，这在神庙岛一役后就检查过，足以确信。
“失忆症状的成因很复杂。外伤、心血管疾病、各类情况造成的窒息，以及精神创伤都有几率造成失忆。
“如果是神经级别的损伤会比较麻烦，如果还有更深层次病因的话，就更没法单纯依靠手术了，连诊断都是问题。
“——你的身体器官是健全的，这我可以作保——深入精神层次的问题我就爱莫能助了。但有些事，我不用检查就知道……”
罗这时抬起手，食指轻轻一戳旁人的眉心中间：此刻正散布着愁绪。
“你不适合为太复杂的事情发愁，亚玛。”动脑子的事还是交给脑子好用的人吧——未免打击到某人，这句话就不说了——“有些事如果忘掉了，未必不是你的运气。”
若今后真地出现什么事，想忘也忘不掉，或许才称得上最坏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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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睫毛轻轻一抖，在时常闪烁惊奇或愉快的明眸之上，他的眉头抵着另一个男人的指尖。
皱痕霎时展平一如从未出现，他又顶着修长的手指，用力点了点头，表明了赞同对方的话。
俄而，闭目又笑起来。
他快速抽了抽鼻子，嗅到从男人腕间或袖口散发的香气：果然，还是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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