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歇，柴房内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
林小野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道血契符文已经褪去了紫黑色，重新变回暗红。
但指尖残留的触感挥之不去——唐小柔手腕上的黑线，像活物一样缠绕上来的冰冷温度，还有那些强行闯入他脑海的记忆碎片……
"那丫头血液里混着魔皇血脉。"
玄霄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玩味。
魔神的虚影在柴房角落凝聚，黑袍边缘滴着不存在的雨水。
他抬手轻点，一滴暗金色的血珠悬浮在林小野眼前，映照出刚才发生的一切——
唐小柔瞳孔深处的黑龙虚影、滴落药汁自动形成的魔族符文、还有她脖颈上蔓延的魔纹……每一帧画面都被放大、解析，最终定格在她右眼完全变成竖瞳的瞬间。
"魔皇直系血裔才有的特征。"玄霄冷笑，"你这小相好来头不小。"
林小野抓起一块破布擦拭伤口："被魔气侵蚀而已，药堂每年都有十几个这样的病例。"
"自欺欺人。"
玄霄一挥手，血珠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重新组合——这次显现的是唐小柔手腕黑线的微观形态：每一条"线"都是由无数个"卍"字咒印串联而成，正在缓慢旋转。"认识这个吗？"
林小野摇头。
"锁魂烙。"玄霄的指尖划过那些光点，咒印立刻渗出鲜血般的颜色，"魔界惩戒叛徒的禁术。
中咒者每日承受抽魂之苦，直到血脉之力被彻底榨干。"
柴房突然安静得可怕。
林小野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被铁链锁住的幼小身影，喉咙发紧："能解吗？"
"能。"玄霄勾起嘴角，"杀了下咒之人。"
"谁下的咒？"
魔神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虚影飘到窗前，望向药堂方向。林小野顺着视线看去，突然发现雨幕中有道模糊的人影——南宫昊！
这位凌霄阁首席弟子站在药堂屋檐下，手中把玩着一个琉璃瓶，瓶中有团黑影在疯狂冲撞。
"那是......"
"魔种幼虫。"玄霄眯起眼睛，"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林小野猛地站起来，又因牵动伤口跌坐回去："南宫昊在监视药堂？"
"不。"玄霄的虚影突然凝实了几分，"他在等。"
仿佛印证这句话，药堂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快步走出，将什么东西塞进南宫昊手中。电光闪过，林小野看清了斗篷下的脸——
药堂首座，妙音仙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递过去的赫然是一截指骨，莹白如玉，表面却缠绕着黑气。
南宫昊满意地掂了掂，突然转头看向柴房方向！
林小野迅速趴下，心跳如雷。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敢重新抬头："那截骨头......"
"眼熟吗？"玄霄冷笑，"和噬魂幡里嵌的一模一样。"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林小野突然想通了很多事——为什么唐小柔能感应到噬魂阵，为什么她的血能暂时压制魔气，又为什么南宫昊对她穷追不舍......
"她是容器。"他喃喃道，"魔尊复苏的容器。"
玄霄不置可否，虚影飘到唐小柔刚才跪坐的位置。
地上残留的药汁已经干涸，但以魔神之能，仍能从中提取出更隐秘的信息。
"有趣。"他突然伸手一抓，从虚空中扯出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黑气，"除了魔皇血，还有别的东西。"
黑气在指尖挣扎扭动，最终凝成一片冰蓝色的晶体碎片。
林小野瞪大眼睛——这分明和叶清雪冰魄剑的气息同源！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体内共存。"玄霄端详着碎片，"难怪能撑到现在。"
窗外传来杂役起床的钟声。
林小野挣扎着爬起来，从床板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硬的桂花糕，唐小柔上个月偷偷塞给他的。
"我要救她。"他咬了一口，甜腻中带着霉味，"哪怕跟整个魔界为敌。"
玄霄的虚影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柴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就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
"不。"林小野指向魔神心口，"凭我们。"
他掌心的血契符文突然亮起，与玄霄黑袍上的暗金纹路产生共鸣。魔神的笑声戛然而止，血瞳中闪过一丝诧异。
"有意思。"玄霄缓缓飘近，"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林小野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昨夜雨水形成的浅洼里，倒映着一幕奇景：林小野的影子竟与玄霄的虚影部分重叠，隐约呈现持剑姿态。
玄霄盯着那影子看了很久，突然拂袖转身："午时三刻，后山断崖。"
虚影消散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带上那丫头——是时候让她见见真正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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