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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肯收她为徒的人死了,她听回来的人说他的武功有多精湛,他有多勇猛,他有多狠戾,他有多决绝,他们没有人说,是他救了他们的命。她突然隐约明白了铠甲的含义。对于天煌教来说,风雪堂击退敌人,是天职,是使命。
大师姐依旧杳无音讯。
风雪堂堂主无人敢接,暂时空了下来。
大金没有去过他的坟墓,她一直在医药堂照顾伤患,彻夜不眠,只是她在治疗伤患的时候,关心的不再是药草够不够用,而是他怎样杀退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她希望大师姐不要回来,不要步他的后尘。
大金不再看医术,反到开始醉心于习武。王蓉的教授已经不能满足她,她提着在后山猎到的野狼去找王亮,王亮比记忆里老了许多,正在刮胡子,被一身血的大金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王亮扔下弯刀,看着这个小师妹。
大金一边把手上的血往他身上抹,一边巴结道:“我想学师兄那套刀法,师兄可以教我么?”
王亮推开她。
大金扑上去,挂在他脖子上:“师兄你教我,好不好!”
“下去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师灭祖捅我一身血呢。”
王亮自然是惯着这个小师妹的,她四岁就上山,现在转眼都九岁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看大的,有一种养女儿的心情,大金别说不给他猎野狼,就是吃他烤的狼腿,他都会教她。
大金自然想不到这样多,见他答应了,就约了每月初十,初十二,和二十,二十二后山见面。约定好了就回了医药堂,她的医药堂如今也有了小师妹。小师妹早已经过了十六岁,但是因为去年才入门,反而要叫她一声师姐。
小师妹正在跟一人吵架。
那人背对着她,佝偻着身子,看臂膀宽度是名男子,但是因为蜷缩着,显得十分狼狈。小师妹嗓门很高,她听的很真切:“你这样可不行啊,三天两头过来,我看你是想偷懒吧。哪个男子这样弱。不行不行,我们采草药是很麻烦的,禁不住你这样用的。”
“师姐,我可以给,给钱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痛苦。
“有钱你去买啊!都是你害的,昨儿四师姐采药都从山崖上掉下来了,现在还没好呢。没药了没药了,你拉死算了。不要再坑我们医药堂的药草了。”
小师妹边说边往外推他。
那人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力气,被小师妹推到了门口,撞在了大金身上。
那人猛然退了一步,抬起头,对着大金一个劲儿的道歉。
他脸色很白。
其实大金在沙漠里属于很白的。后来在医药堂待着,不用风吹日晒,渐渐养的比中原来的那些子弟还要白。然而这个人,白的很精致,她突然一瞬间就想到了逝去的堂主。心中不知怎的就想与他说几句话。
“是水土不服?”
她问。
“啊,师姐不要同情他,他天天水土不服,就是他就是他啊,三天两头的发热腹泻,咱们这的药草全给他用光了,哪个中原来的这么娇弱啦,我还是宁都来的呢,我都没有这样啦,师姐实在不行我们赶他下山啦。”
大金被这小师妹吵得头疼,但这小师妹终归比她长七岁,她实在没办法拿出师姐的威严呵斥她。于是先劝抚了她,才来看这个年轻人。他痛苦的已经直不起身了。大金也没赶他离开,先去后堂煎药,又端出来喂他喝了。他睫毛很长,鼻尖有些透亮,这不是大漠能滋养出的样子。
他犹豫了下喝完药,见大金没有赶他走,便倚在一旁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
“多谢小师妹。”
他看大金年纪小,便这样叫了。
大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小师妹”三个字,反应了半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笑了。
“你明天不要去上早课了。”
大金叫住他,“再休息几日。”
“可是……”他有些为难,“还是多谢小师妹。”
“我是认真的。”
大金拦住他,“你要是不好好休息,我还要再救你一次。就像是许薇薇说的,太费草药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出一丝薄粉色:“小师妹说的是。”
四月初十。和王亮师兄约定的第一夜。大金早早的就交代了医药堂的事,去风雪堂门口等着王亮。王亮还在跟师兄弟吃着新猎来的苍鹰,就看到了看门口大金。整个人就蔫了下了去。好不容易猎的野味,今夜恐怕吃不着了,他一步三回头,被大金拉着向后山走去。
大金喜欢沙漠的夜。
幕天席地,星星触手可及。
她趴在地上,看着饿的嗷嗷的王亮逮野狼。咯咯的傻笑。王亮板着严肃的脸,训她不要笑,她一笑就诱不到狼了。可是王亮假正经的表情太好笑,笑得她吃了好几口沙子。最后王亮实在没办法,夹着她去后山禁地的天山池偷鱼吃。
“也不知道江南的鱼是什么味道。”
两个人吃着掌门养的锦鲤,畅想着传说中的西湖醋鱼。
“等你长大了,下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亮偷偷的拿过她的小鱼,吃了起来。
“那我给师兄带回来。”
“笨蛋,带回来早坏了。”
“那我学会了给师兄做。”
打定主意便开始吃鱼,低头却发现,她的烤鱼不见了。她看着王亮手上只剩下鱼尾巴的残骸,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这可是禁地。被人发现是要挨罚的。”
王亮抱着她飞回了风雪堂。
她哭,他就心虚。他瞪眼,她就笑。王亮拿她没办法,便拿看家的功夫哄她,大金走的时候,在他身上蹭了蹭鼻涕,小眼神里写的都是,你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掌门你偷吃他的鱼。
她一夜习武吃饭未遂,半夜饿的睡不着,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多给她一个白煮蛋的师姐。她穿了外衣,正要去煮个鸡蛋,就看见一个少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仍是那样佝偻着身子,额头上出着虚汗。
大金看着这个精致的少年,心想,大漠真的不适合他。她突然有些伤感,曾经风雪堂的堂主也十分精致,却死在了大漠。她一瞬间的失神,少年就已经看到了她。
少年眼睛发亮,遥遥的喊了一声:“小师妹。”
“嗯。”
她笑了笑。
他唇色发白,脚步虚浮。
“你今夜只怕要宿在这里了。我去给你煎药,明日的早课也不用去了,我会去跟石师兄说。”
她习惯了。
“小师妹你人真好。”
少年也很习惯的选了个席垫坐下。
“你要是不常来,我也觉得你挺好的。”
他喝了药,又睡了一觉。
大金今日刚跟着王亮学习了一套刀法,眼下吃了个白煮蛋,还不困,就在那比划起来。少年醒的时候,正是看着她双手比剑,在月色中划过一抹流星。
她的“剑气”扫过来,他赶忙闭上了眼。
大金比划完了摸了摸他的头,确认他没有发烧,便回去睡了。医药堂里,烛火已灭,月光拉长了小小少年的影子,他摸了摸自己额头,可以感觉到她温热的汗滴。
第二天一早,少年等她来看药堂,见了她的面郑重的道过谢才离开。
下午做完课业,又跑了过来,要帮她摘草药。今日正是轮到她去后山采药,小师妹许薇薇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听他自发去采药,才哼唧一声:“你早该去了。”
少年背了个竹篓,跟着大金向后山走。路过圣贤塚,少年停了步子,大金已经不见了身影。
少年追上大金的时候,大金已经采了半篮子草药了。
“你怕鬼么?”
少年问。
“不怕。”
大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只是有些不满他来的晚。
“骗人。”
少年得意道,“我可是看见了,你路过坟地的时候,走的可快了。”
大金站起身,看着少年。一直没说话。
“小师妹,小师妹!”
他走不过大金,在后面大喊,“小师妹,小师妹!”
山谷里回荡着他的喊声,惊的伺机而动的野狼都竖起了耳朵。他仍是这样大喊着,一路走一路喊,喊的嗓子都冒烟了,才在寻仙堂门口看到等他的大金。
“小师妹。”
他嗓子已经哑了,喊了一声见她点了点头,便心满意足跟着她继续往回走。
夜里大金给他送了碗枇杷蜂蜜水,他叫住大金道:“今日是我不对,我惹得师妹不高兴了。我赔礼。”
大金也不与他客气,便问道:“你打算怎么赔?”
他只是随口搭讪,他们那的女孩子,大多会笑着闹一阵,就此揭过的。他怔了一下道:“我会铸剑。上次我见你比划的是双剑,我,我可以给师妹打一对双剑。”
他心下忐忑,偷偷的拿眼角看她。
大金想着铸金堂王师兄那对双刀的价格,一口答应下来:“好。”
“不过,我,需要跟师兄借地方,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出来。不过师妹你放心,我答应的事儿,一定会做的。”
“嗯。我信你。”
大金想着二师兄那对儿双刀的模样,“眼下也不急,待我描好样子你再打就可以了。”
“师妹的样子先拿来给我看看,师妹身量较小,可能师兄师姐们的兵器,师妹用着也不会顺手,不过要是有改动,我一定会与你明说的。”
他琢磨了一下自己那皮毛的锻铁技术,犹豫了下道,“要是师妹看上了什么兵器,我买下来送师妹。”
大金与他并不相熟,她甚至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叫什么,开口向他要铸金堂的那对双刀她说不出口,她摇了摇道:“没关系,我等就好了。”
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她觉得时候不早了,收了水袋要走,临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我那夜比划的不是剑,是刀。是我比划的不到位么?后日见了师兄,定要向他再请教的。”
“不不,是那夜我睡的迷糊,看的不仔细。”
他赶忙道。
大金点了点头:“嗯,这样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