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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山下野狼横行,天煌教轻点了一批小辈弟子去山下除狼。本来也没大金什么事,谁知道她的小师妹昨夜受凉,今日肚子痛的厉害。她瞧着不忍,便替她下了山。
领队的是寻仙堂的闻和同,论辈分与大金同期,是这一辈里相对出色的弟子,已经下过几次山,去过一趟中原。在小辈弟子里很有人气。大金跟在队尾,也听不到前面的闻和同说什么,大漠扬起阵阵黄沙,前面的话语声更小了。突然有弟子大叫,说是看到了一头狼。队形瞬间就散了开来,她个子小,总是比别人看到的晚一点。后来大家就把麻袋给她,让她在后面剥狼皮,待她剥了六张皮,发现身边的人似乎都不见了。她直起身,看着望不到边际的大漠,试图从漫天黄沙中辨别一个方位。
东面传来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她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会儿,只能在黄沙中辨别出一队人马,由东向南走。
“大哥你看,这有剥了皮的狼崽子。”
风沙中传来一名大汉的声音。
他们顺着狼尸的方向掉了个头,就看到了提着麻袋的大金。
大金站在那里。
为首的人穿着看上去很好的衣服,不是他们这儿的纱,而是一种并不透明,却十分顺滑的料子。两人相互打量了片刻,马上的男子调转了马头道:“附近住户的孩子。”
“带回去?”
那男子提议。
“这么瘦小,有什么用。走吧,今儿的收获可以了。”
为首的男子再也没看她一眼,带头走了。这条队伍有十一个人,他们都骑着马,后面的马儿身上,似乎还背着很沉的东西。一柄明晃晃的金光闪了闪,大金突然喊住他们:“等一下。”
前面的人,没有理她。
见对方不理,她快步跟了上去。
那明晃晃的金光本就在马背的布袋里不稳,没走两步就颠了出来,是圣教的护手。她掷出麻袋,砸在了对尾那人头上:“这是哪来的?”
那人这才看清,原来这个豆芽菜,穿的跟刚才那伙人一样。
“大哥,他们好像是一伙儿的。”
为首的男人勒住缰绳,看着她:“死了。”
“你杀的?大金看了眼地上的护手,“这上面没有血,你说谎。”
那人似乎是要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一抬手,剩下的十个人就举起刀向大金砍来。大金自上山以来,每日早课,晚课习武。每月四次与二师兄拆招。每月月底例行堂内检阅拆招,并无实际对敌经验。她可以说是她这一代弟子中,唯一一个未曾出世的弟子。刀光闪过她的额头,她觉得刀钝。下一招侧削她左耳,她觉得这老生常谈,好像是刚入门那会儿拆招才会出现的招式。她突然想起那个时候自己避过这招时,下一招就被对方震掉了刀。待她回忆完了幼时习武的记忆,一群人已经都趴在了地上。马儿嘶鸣,拉回她的思绪,看着两匹脱缰的马跑没了踪迹。
“他们在哪儿?”
大金随手捡了一把刀,随便威胁了一人。
“流沙群,东面有个流沙群。”
为首那人狠狠瞪着她,“不过现在你过去,也救不了他们。”
大漠中的流沙,淹没一个人无影无踪,人不知什么时候会中招,大漠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饿的孩子,突然张开了口,吞噬他滋养的孩子。到头来,他们不过是大漠养的家畜。
大漠总是这样无情。
大金想着,扔了刀,从他们货物里抽出了四捆麻绳,带走了他们的水囊,骑上马对为首的人道:“我们从不会在沙漠谋害自己的同胞。若是你能活着走出这里,就是天神原谅了你们的贪婪。”
她骑马而去,隐约听到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大笑声。
外人,总是这样嘲笑他们的信仰。
她见过很多刚入门的弟子与圣域的居民因此起冲突。她曾问过圣女,如果他们不信教,为何还要来到山上。圣女凌烟告诉她,外面的世界,人太多,他们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人,已经失去了对自然的敬畏。等到他们在这里生活的久一些,大漠会指引他们看到天神的。
她看到了站在一处高地伸手拽人的闻和同。闻和同听到马声,以为又是那帮马贼杀了回来,心中懊恼不已,都是自己意气用事,要擒住马贼为民除害,才会连累师弟师妹。他已经决心绝不撒手,就听到大金喊道:“闻师兄?”
闻和同听到来人是同门,心中大喜,手上劲失了两寸,被拽了下去。一串麻绳套在了他腰上。
“闻师兄身旁还有几位师弟师妹?”
大金看不到凹下去的地方,只能提高嗓门喊道。
“最好再下两根绳子。”
闻和同抓住师弟的手已经脱力,他将套在自己身上的麻绳又多打了几个圈,套在了师弟身上。闻合同指挥着大金抛了绳子,就听得马儿吃痛嘶鸣起来。流沙因马儿反向拉拽加速流动,他不知这一匹马能不能拉住他们这些人,若是实在不行,他就断掉自己的绳子,以保住身旁的师弟。
大金匕首刺马尾,血渗入金色的沙地,拖出了近百米。她跳下马一边拉绳子,一边将绳子向巨石和枯树上缠绕。她突然感觉到有一根绳子一松,听到有人大喊“师兄”,心下不好,便跳了进去,一把拉住了在下沉的闻合同。
她腰上系着粗绳子,另一端挂在刚刚闻合同脱力的那块高地上。她手心起了许多血泡,闻合同抓她的手,握的她火辣辣的疼。她咬了咬牙道:“师兄还要善后。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
闻和同这才看清了来人是谁。他对大金的印象一直很模糊,同期他知道领跑的是个背着石块的小姑娘,就那么一点点,跑起来更是只有一点点,他对她所有的印象,只有她跑过之后留下深坑一样的脚印。
他们这一批弟子,大多是刻意回避这段入门记忆的。谁都不会主动提及自己跑不过只到大腿高的小姑娘。后来听说她去了医药堂,他们都会避开她值守医药堂的时候。就是这样次次故意错开,导致他根本没有认出队伍里竟然混着一个她。她的眉眼已经张开了许多,身量也抽长了不少。虽然说不上是大姑娘,但已经渐渐开始有了姑娘的样子。
他怎么能不如一个小丫头!
大金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又了力气,反倒是拽着她,爬到了高处。
马儿拖出师弟师妹在不远处的浅沙上□□。
大金活动了下被他捏青的手腕,跳下高台去分水和食物。
同行的师弟师妹认出了那匹马,也认得出马上的食物,他们看大金的眼神,有些不明。但生死之后,已无力去辩些什么,他们默默的接过大金分发的食物,默默的啃了起来。
天色茫茫,夜星挂起。
有弟子提议回去报信,闻和同点头同意。但是他要留下来照顾师弟师妹,只能让大金跑这一趟,大金揉搓着青紫的手腕,取了一囊水,正要回程,突然被一名弟子拉住。
“等一下。”
他瞪着大金,“师兄不觉得可疑么?连师兄都因救我们险些遇难,她却能平安无事,还带着马贼的东西来救我们。”
“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大金想要甩开他的手,他捏的她青紫的手腕很疼。
“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登时,大金感到了他们投来的气愤,以及仇视。
“你什么时候入门的?是不是他们的内应?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还想演戏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死了,回来查看,没想到闻师兄不曾放弃我们,这才中途变卦,演了这出戏。”
大金看着仅救出的三名弟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闻和同听到他们的争吵,走过来呵斥了抓住大金的师弟。
一旁强忍未哭的师妹,突然崩溃大哭。
闻和同本要出声制止,大金先问道:“那你们想怎么做?”
“你,你留下,让师妹回去。”
他拉了一把旁边哭的断气的女子。女子摸了一把脸上的灰,目光决绝,点了点头。大金见这位师妹哭起来中气十足,想来回教中也不是问题,也就应了。那位师妹又与师哥相互打了气,起身要去牵马。
“这马你不能带走。”
大金拦下她。
“为什么!”
师妹比她高出许多,出声呵斥,“你个叛徒,是想让我走不出这沙漠么!”
马屁股上的血窟窿虽然已经结痂,却也已经无力负担一个人回去,大金摸了摸马头道:“它受伤了,走不了。”
“你胡说!”
师妹一把推开她,翻身就要上马,被闻和同一把抓下来。
“跑回去报信。”
他冷声道。
“师兄!”
“其实你不想一个人回去也可以。”
大金似乎没看到她眼中的恨意,“你们丢的行李里,有报信的烟火。我回去找一下。”
“你在这歇着,我去。”
闻和同道。
大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抢的,她看着一脸疲惫的闻和同道:“闻师兄轻功不如我,若是遇到流沙,我脱险的可能要多一些。师兄且在这照顾师弟师妹吧。”
闻和同苦笑一声,他已经是这一代的翘楚,就被她平淡的道出了“不如”,他们这一代弟子,碰上大金,当真是郁结在心。
“早去早回。”
“嗯。”
大金一个人在沙漠里走着,却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风沙的声音太大了,狼的叫声太多了。她感觉找不到自己,眼前的路她认识,可是却迷路了。
她蹲了下来。
看着手掌磨出的大血泡,低声哭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年纪小,没人会真心实意的当她是师姐。可是她却自己背上了师姐的担子,这委屈好沉好重,她突然很想念大师姐,想要一个水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