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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凤姐离府这日举家欢送,秦可卿刚出了月子,特意来和凤姐儿别。“婶娘一去不知多少岁月,我这心中真是舍不得。惟愿二叔早日高升,婶娘一家好早日回京。”
凤姐儿也是伤感,虽说早盼着这一天,等到了离家的时候,心中总是不安。不过是强欢颜,哄贾母众人开心罢了。尤其携了黛的手:“好妹妹,从小看着你长大,如今竟连看你成亲都不能了。”
黛脸上一红,不好接话,还好有妙在旁,凤姐儿又转而说起她来:“还有妙妹妹,也不知肚子里这个是外甥还是外甥女,回头妹妹定要写信告诉我。”
巧姐儿则是拉着迎春的袖子依依不舍,姑侄两人一向亲近,这一别也不知是多少年月,迎春这次过来给巧姐儿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眼见着天不早了,贾母便含泪道:“罢了,让他们去吧,别耽搁了时辰,到时候不好歇宿。”
贾琏、凤姐儿带着一双儿女这才拜别长辈,坐车去了。
杨郁离扶着贾母回屋,对秦可卿道:“你刚出月子,不宜久站,快回去歇着吧,哥儿和姐儿也离不得你。”
月前,秦可卿生下一对龙凤胎,宁府后继有人,举家皆是欢欣。就是贾敬,都专门出关看了看重孙子。顺便又训了一顿贾珍父子,贾珍再是蠢蠢欲动,也不敢有出格的行为了。现在至多是和自己几个美妾在屋中闹闹,在外边万万不敢胡来了。至于贾蓉,也许是这个世界中自己妻子未曾被贾珍染指,他虽然纨绔了些,却不曾变态扭曲,又有贾敬严管着,倒是渐渐规矩了起来。尤其是贾琏这两年为了在杨郁离那里博好感一直都老实肯干,他多少受到影响,昔年的那些荒唐想法随着儿女的降生渐渐散去,在秦可卿的劝导下,真心实意为前程谋划了起来。现在见贾琏得了机会,心中更为火热了。
一行人随着贾母回到屋内,贾母笑道:“今日借了凤丫头的光,家里可是好些日子没这么热闹了。”
又说:“难得今日人齐全,我可要请姨太太好好喝两杯酒。”
薛姨妈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讨老太太两杯好酒喝。不巧宝丫头今日不能过来,本来她听说凤丫头今日要走,早就准备好了过来,却不想突然闹了这一出,昨儿还跟我哭呢。”
贾母笑道:“这话怎么说的?这不是大好事一件?也是宝钗好福气,嫁过去没多久就有了身子。咱们在一处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她?与姐妹们最是和睦。你告诉她,只要她们母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比什么都好了。她凤姐姐可是儿女双全,盼着她这些妹妹们都跟她一样呢。”
原来是宝钗前日诊出有了身孕,先前不曾注意,家中事情又多,宝钗的性情又最是贤良淑德的,什么事情都不肯偷懒,便有些劳累了,所以胎有些不稳,因此御医嘱咐在胎儿稳定下来前都不要出门了。
黛却不好多待,不过略坐坐就回去了,宝纵有万般不舍也是无可奈何。只惹得丫头们都要笑不笑的。
薛姨妈便道:“他二人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乍一分开这么久,也是难为孩子了。”
杨郁离笑道:“不怪他郁闷,这一两年他这些姐姐妹妹们一下子嫁了这么多,我这心里还时常难受呢。”
贾母也道:“可不是,鸳鸯最是知道我,最是盼着二丫头、妙丫头回来了。唉,连鸳鸯都要出去了,我这么大岁数了都觉得没有意思,何况他们这些小人儿呢?”
薛姨妈便道:“鸳鸯也要出去了?不怪老太太舍不得,这么些年我统共没见过几个能赶上她的,不知谁有福气得了去。”
鸳鸯红了脸,迎春看这话未嫁的姑娘们不好回,凤姐儿又不在,便开口道:“婶娘给挑的人家,是个乡绅家的小儿子。听说父母都是和气人,几个兄弟也都和睦。”
贾母道:“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我都记着呢。可我这年纪毕竟大了,许多事情便顾不过来。亏得有你姐姐,她最是个有心的,不光鸳鸯,就是琥珀的亲事也是亲自过目了。”
宝在一边听着,复又惆怅起来,不光鸳鸯、琥珀有了人家,金钏、彩霞、彩云据说也都在相看了,最让他不舍的是晴雯。晴雯与宝钗同龄,今年已经十九岁,出去的日子就在眼前了。虽说早就知道是要放出去的,但打小的情分,难过却是不可避免的。
他正在想着,可巧就说到了晴雯。
薛姨妈笑道:“晴雯这丫头模样儿是一等一的好,长得也有些像黛呢。”
杨郁离道:“所以就有许多人来和我求呢,我是想着,宝的日子没几个月了,不若等宝成了亲安定下来再放她出去。她跟黛一向也亲近,正好把宝房里的事情好生交割交割。”
贾母只在一旁听着,却没说话,晴雯是当初赖嬷嬷带进来的,她见晴雯模样好才留下来的。后来,赖嬷嬷一家犯了事被打发出去,她便连带晴雯也没有那么待见了。
除了晴雯,鸳鸯、琥珀、彩云、彩霞、金钏几个都在六月前被杨郁离安排好了终身,带着一副厚重的嫁妆出嫁了。鸳鸯嫁给了乡绅之子,金钏嫁给了一个家里开脂粉铺子的,彩霞嫁给了一个二十几岁有秀才功名的,家里穷了些,人却还不错。这几个都是出了籍的,以后就是良民了。彩云和琥珀则是许配给了荣府家生子的年轻后生,因为她们二人的关系,杨郁离还提拔了一下。当然,他们二人原就比别人优秀,杨郁离此举无非是给金钏二人做脸。这下子,主子身边的大丫头们除了那等一门心思想要当姨娘的,大多数都是欢喜不已,这可是难得的好前程了,里子、面子都有了。
杨郁离把晴雯出去的日子推后一则如她自己所说,二则是打算待宝婚后便把她房中的几个大丫头一并打发出去。晴雯是个心高气傲的,自尊心强的很,不会往宝身上打主意;麝月老实巴交的,也不会妖;秋纹和碧痕几个就难说了,这几个心大,若非自己表达了明确的态度,保不齐会干点什么出来呢。虽然她是打定主意以后不管二的房中事,但这几个长辈赐下来的丫头黛将来不好处置,宝对她们也没有别的想法,趁早安置了,彼此都好。
妙在六月里最热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算是在夫家彻底站稳了脚跟。这事探春一个姑娘家不好打理,李纨也不方便,杨郁离便亲自料理,送了经验丰富的嬷嬷不说,别的方面也是色色妥帖、面面俱到。不光妙感激,就是柳家都没想到贾家会真这么看重妙。无形之间,妙的位置更稳了。
就在贾家为着宝的婚事全力准备的时候,京城了发生了一件人尽皆知的新鲜事。世袭指挥的孙家娶新妇不过半年,老家来主持婚事的族人都还尚未散尽。据说那袭了官的孙绍祖是个不折不扣的□□,未成家时便把家中的丫头媳妇尽皆淫遍,娶了那桂花夏家的女孩儿后不久便连对方带来的丫头都睡了一遭。那新妇也是个泼辣的,为此没少和孙绍祖呛声,无奈孙绍祖是武官出身,实在不是对手,反被打得遍体鳞伤。因此,便在外头买通了亡命之徒,把孙绍祖拿蒙汗药给药了后剪了他的子孙根。还是孙绍祖一个族兄发现不对,彻查了此事,才查到了那夏氏头上。孙绍祖一听,马上就要去要了夏氏的命。那夏氏却早有准备,趁着人多又乱,借由自己的丫头婆子打掩护,一把火把孙家给烧了后跑回了娘家。而孙家,除了孙绍祖被烧成重伤只留一口气外,还有好几个族人失了性命。
那夏家也是个有家底的,又只有这一个女儿,几乎散尽家财,最后证明夏氏是被孙绍祖折磨的成了失心疯才有了此举,跟着她母亲回乡去了。而孙家,不但有家里下人哭诉,还有平民百姓去鸣冤,孙绍祖强占民女不是一遭,名声彻底完了。
这一切,杨郁离并没有特意去关注,都是事情发生后她才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全貌。无非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夏金桂比孙绍祖是强了些,所以如今虽然毁了名声,到底留了一条命在。而孙家,死了的那几个,都无非是想借着孙绍祖得好处的,平日里仗势欺人、助纣为虐的事情没少做,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死的原因了,孙家的下人功不可没。而夏金桂之所以能够逃脱,也与孙家下人的反水不无关系。剩下的几个孙家人都是没坏得那么彻底的,见着这情形,为了稍微挽回点名声,便把家中下人不要卖身银子给放了。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不是没有怀疑,可是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脸面在京城多待,仅留了少数几个孙绍祖身边得用之人带着孙绍祖回乡去了。
薛姨妈听说此事后,后怕地拍着胸口念了半天佛,忙不迭地去贾府找杨郁离道谢。
杨郁离劝慰她几句,又询问了下宝钗的身体,薛姨妈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絮絮叨叨说起邓家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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