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流小说

50.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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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桃红柳绿的季节,宝走在花木扶疏的园子里,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怅惘。

不过一年之间,昔日热闹喧哗笑声不断的园子,如今竟变得寂寞寥落了。潇湘馆、蘅芜苑、凹晶溪馆如今都空了下来,只有栊翠庵住进来一个中年尼姑,据说是许先生进宫前的闺中好友,之前在城外的一处破落尼庵清修,能来这里是许先生专门找杨郁离求来的。

李纹、李绮两姐妹也随着李婶回家去了,宝琴如今不大进来,进来也不过是到湘云、探春处坐坐就走,岫烟本想搬出缀锦楼,被杨郁离拦下了,好歹给园子里多点人气。

宝叹口气,其实心中早就明白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各人有各人的归处,好歹林妹妹能一直在一处了。

正自伤感,忽见一小丫头小跑着过来:“二爷,太太叫二爷往老太太那里去呢。二姑娘,哦不,是二姑奶奶回来了。”

宝听说,脸上方有了几分喜色,一路往贾母的上房来。果然,迎春正陪坐在贾母身边说着话,探春、惜春与他前后脚进门。

迎春正与贾母、杨郁离说着家事:“虽有几分烦难,有几位老嬷嬷帮衬着,倒也过来了。如今,一切都好呢,说与老太太、太太们知道,莫要再为我忧心了。”

邢夫人笑道:“就说我们姑奶奶是有福之人,如今自己当家主,可不一切都好呢。”

贾母语重心长道:“无论是一大家子还是自己的小家都各有各的难处,你如今既自己当了家,一切就得慎重斟酌着,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多问问你太太们。你婆婆那边也不要忘了时常去请安,别让人挑了理。”

迎春笑道:“正想着请老太太、太太们到我那里坐坐呢,先前家里散乱,这才收拾好些。”

贾母摆手:“我就算了,让你太太们带着你弟弟妹妹们去吧。”

迎春这次回来,还是歇在了紫菱洲,尽管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却仿佛有恍如隔世之感。

晚间,风姐儿来杨郁离房里说事情,杨郁离待她说完方道:“我原想着,巧姐儿年纪也不是太小了,若是愿意,可以让她住到园子里去。但刚接了你叔叔的消息,说是有杨巡抚的帮忙,给琏儿谋到了嘉兴府的同知。我想着,琏儿要去赴任,你肯定也要去的。巧姐儿是要跟着去还是留下得需你自己做主了。”

凤姐儿听见这话,喜不自胜,她又不傻,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可嘉兴府的实职五品官和只有个名分的那是天壤之别,能分到这种富庶之地,想来也是下了大力气的。因此她深施一礼:“我就知道姑妈疼我,我替琏儿谢过姑妈。”

杨郁离摆摆手:“罢了,我倒想你们不用钻营这些,无奈爵位到了你公公这里就完了。”

凤姐儿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任呢?要叫我说要是能秋后去上任最好了,到时候林妹妹嫁了进来,家里的事情也有人管了。”

杨郁离笑斥道:“还跟我装呢?放心吧,你跟着琏儿走了,还有你妹妹们呢,家里的事情难道还能乱了套?再有个十天半月的,任命就能下来了。”

说到这里,杨郁离正色道:“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你,到了那嘉兴府,莫要轻狂了去。要记得,你上头还有知府夫人的,虽说他们出身也许比不上你,却也是琏儿的长官。你可莫要因为自己是京中去的,就看轻了别人去。”

凤姐儿还没想那么多,听到这话,都一一应了。“我想着,还是带着巧姐儿去吧,我统共就他们两个,又是个丫头,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能有多久呢?外边虽不如京里,总要是在我身边才放心。”

杨郁离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无论跟着谁,都不如跟着自己亲娘。再者说,她在京里也待了这些年,到外面见见世面也好。”

凤姐儿欢天喜地地回来了自己屋里,一进门平儿就笑道:“给奶奶道喜了!”

又问小丫头们:“到前头去问问,这个时辰二爷差不多该回来了。”

凤姐儿笑道:“你比我还兴头了。”

平儿嗔道:“我这不是为你高兴?在这院里再多年,还不是得回到那边去?好歹太太疼惜奶奶,给二爷谋了个前程,要靠那边,只怕……唉,奶奶一辈子要强,可女人再强有什么用,还不是得靠着爷们,只有二爷将来出人头地了,奶奶才有用武之地。”

这话说到了凤姐儿的心坎里,叹道:“其实我也知道,这府里不定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呢,如今这形势,这份家业只怕大多都是宝的,我们虽是长子嫡孙又有什么用?大老爷、大太太不顶事,姑妈这边又有娘娘做后盾,更遑论老太太最是疼爱宝。我平日里厉害,那些人只怕都等着宝成亲,我大权旁落呢。”

平儿叹道:“你自己也是明白人,平日里还那么厉害?”

凤姐儿笑道:“你再不知道我的心气儿?知道是一回事,咽不下这口气是另一回事了。再说,这些年咱们也得了不少好处,算不上多委屈。换在别人家,哪能呢?”

俩人说着话,贾琏掀帘子进来了,“什么事找我?急眉赤脸的。”

凤姐一撇嘴:“二爷这是有什么大事,回个家都不愿意了。莫非外头又勾魂的?”

贾琏正要说话,平儿忙道:“给二爷道喜了,奶奶这是有大喜事要跟二爷说呢。”

给贾琏倒了杯茶,就退出去了。

贾琏这才仔细打量凤姐,见她确实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忍不住心头一跳,故意道:“莫非是你有喜了?我又要当爹了?”

凤姐儿脸立时红了,呸了一口,方道:“刚才太太叫了我去,给二爷谋的差事下来了,其实前头也有几次机会,只是地方都不好,太太都没应,这回可是给二爷谋了嘉兴府的实职。”

贾琏听见,喜得无可不可。虽然品级并未有变化,但实际上的区别太大了。有了这个实职他才可能熬资历往上升,如若不然,也就一辈子这样了。没见先前他二叔在五品官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几十年,那还是实职呢。

“可有准信儿了?”

“太太说,再过十天半月的任命就能下来了。为了你这差事,太太可是下了血本,”凤姐儿压低了声音,“老神仙赐的药材方子都撒出去了,虽说跟那仙丹没法比吧,可也是人想要都没处找的。”

贾琏喜地抱着凤姐儿亲了一口:“我知道,这都是沾了奶奶的光。……”

二人笑闹了一阵,就说起出行的事情来。“只怕大太太不愿意我跟着去呢。”

贾琏笑道:“有太太在,还能困住你?”

两人均是满腔的喜意,说到深夜平儿进来劝着方才歇了。

过了七八日,果然就有任命下来。一下子阖府皆喜,唯有邢夫人心中酸溜溜的。凤姐儿先前已有了打算,这时候打点起行装来也不显忙乱。贾母虽是舍不得凤姐儿,但也知这样最好了,如若不然,等黛嫁进来,彼此尴尬又影响感情。终究是更疼黛些,况且贾琏能为有限,后宅里必是需要有凤姐儿坐镇的。

杨郁离专门叫了贾琏过去,贾琏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地见礼,很是感谢了杨郁离一番。

杨郁离道:“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再者凤丫头这些年管着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这次叫你来,是有些话要嘱咐你。你自幼长在富贵窝里,京里纨绔这一套最是熟悉,”见着贾琏低下了头,又道:“所幸心性不坏,并没有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举。到了地方上,切记不可自视甚高,尤其你并非科举出身,更要谦虚和善、爱护百姓、恭敬上司。”

贾琏忙道:“谨遵太太教诲,侄儿定不会给家里丢脸。”

杨郁离又道:“你家中之事管的不错,却没有真正处理过政事,你又年轻,只怕一时摸不着头脑。我看了这几日,你父亲也没有替你谋划的意思。少不得我就讨人嫌点,替你寻两位可靠的师爷、幕僚,到了地方上再有好的,你自己再招募吧。”

贾琏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心中着实感激杨郁离。贾赦知道他的差事后也是欢喜,只是却也显出了他的无能,因此不过叫他过去勉励几句罢了,又叫他以后出息了,不要忘了提点兄弟。难得出血,寻了两件文雅物件儿给他,就没有再管了。

说起来这些天,他只顾着高兴,却也忘了这一茬,这时方体会出有长辈关怀的好处来。

又听杨郁离道:“除了你们房中的丫鬟仆役,我再寻些镖师护送你们过去。这两年年景不好,路上小心为上。至于到了那边,缺多少使唤的人,要在那边买,凤丫头自己就能处置了。这里有些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就算是路费并你们安家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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