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城上楼》转载请注明来源：退婚流小说tuihunliu.com
雇主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面对阿成整出的一桌大菜，明先生毫无骨气的缴械投降。明明他明家祖上也是经历过残酷的对敌斗争的，如今面对糖衣炮弹，真是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明先生很自责，嗯，再喝一碗鱼汤。
草鱼多刺，阿成就用来做汤。
一整条鱼，两面各片上两刀。油至八分热，整鱼下锅，煎到两面金黄，加开水，放葱段与姜块。大火开锅后转小火熬煮，熬至汤色呈乳白色，加盐适量，起锅。
工中的人最有魅力，阿成一系上围裙，雇主的目光再也离不开厨房里的那个人。
厨房那么大，是不是能干点什么浪漫的事……
这点龌龊小心思，雇主也就是脑子里yy，真要付出实施，估计保姆房会成为他的永久根据地。
阿成哪里都好，就是某些方面，格外保守。卧室之外，一定穿戴整齐。
要不晚上试试霓虹国带回来的……
“表情好猥琐……”厨房里飘来一句话，阿成刷完最后一个碗。
雇主惊了那么一下下，难道自己所思所想的都写在脸上了，不能吧？连大姐都说懒得看见他那张面瘫脸，除了严肃就是算计。
抖了抖手中法文报纸，雇主努力捍卫逐渐坍塌的光辉形象：“你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
“我随大哥”。
(⊙v⊙)喔，一支粉红的小箭头射中雇主心肝脾肺肾，“大哥”两个字听着，就那么舒坦。
阿成沏好茶，坐过来：“大姐对王疯子，似乎敌意很深？”
原谅，他也有颗八卦之心。
灯下读报的雇主头都没抬，吐槽道：“疯子上学晚，20了才进大学，他们班支书，是大姐”。
(⊙o⊙)哦……阿成拉着长音，大姐和疯子竟然是同班同学。
雇主一抬头，见阿成瞅他，一脸期待，期待什么？“你想多了，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疯子大概天生八字和明家犯冲，我讨厌他，大姐更甚”。
“没有理由？”
“理由还是有的”，雇主合上报纸：“疯子为了报复前女友，追上市长的外孙女，那个姐姐，跟大姐是发小”。
(⊙o⊙)啊！呃……万幸没把真实想法说出来，阿成觉得大姐和王疯子挺般配滴，“疯子和女朋友没成？”
“没有，市长倒台，无人经理后事，他家就远离那个圈子，移民国外了。大姐觉得疯子寡恩薄情，行事太过不择手段，这些年，视他如蛇蝎”。
“寡情刻薄”是王疯子留给旁人的最深印象，可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外界评价，只求商业上的成功。
阿成有些好奇王疯子的过往：“疯子跟汪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明娄顿了一下，拉过阿成一只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疯子家在山区，贫困县。他父母去世早，姐姐为了供他，早早嫁人。八十年代，汪夫渠主要做日本的外贸，跑到疯子家乡收松茸。那东西长在深山里，不好采，利润却奇高。疯子的姐姐和姐夫进了山就再也没出来，留下两个孩子和15岁的疯子”。
“汪夫渠跑了？”
“没有，相反，汪夫渠拿出1000块钱当丧葬费”，八十年代的千元称得上巨款，“村里人都道这个老板是个厚道人，疯子跑去道谢，意外听见他打电话，说“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点小钱就能收买人心，好便宜”，汪夫渠讲的是上海话，但疯子的父亲就是上海知青”。
阿成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换是他，想来当时就冲过去拼命了。
但15岁的王长峰选择隐忍，他托亲戚照顾两个小外甥，自己跑到深圳打工，一年后归来，带着外甥进县城念书。高中毕业，王长峰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到北京，先申请休学，一年后回到校园。
疯子的两个外甥同样成绩出众，一个脑外科主刀大夫、一个在家乡搞农副业，都已成家，舅舅却单身至今。
他实现了当年的梦想，拼命挣钱，如今钱已经多到花不完，却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人这辈子没法走回头路。
“疯子发起疯来，有多疯狂？”
多疯狂……
明娄想起另一个梦，梦里的主人公精心设计了自己和下属的死亡，以特工们的惨死换取日军在战场上的重大挫败，那人也叫“疯子”。“再等等”。
“等汪家彻底败落？”
“其实，不太想让你见到那一幕”，那会是最血淋淋的一幕，人性的阴暗面将暴露无遗。
阿成反握他的大手：“我不是白纸一张，不用担心被墨水染黑”。世道如此，善良几乎成为软弱可欺的同义词，阿成并不笨，25岁后就极少吃亏了。
明娄曾说“明家风水好，养花养牡丹，养草是兰草”，他自己倒是个异数，一条毒蛇。“我身上血腥气重，日后要靠阿成来度化了”。
“先生言重了，本人工资有限，大和尚的活儿，不干的”。
拇指磨蹭对方的手心，雇主微微向前探身，眼中几许温情：“工资是加不了的，倒不如，退休后，我给你打工”。
“退休？”
阿成莞尔，眼前似乎出现白发苍苍、背着手的明娄，名副其实的老干部，“退休还有多少年？”
“我看，25年差不多”。
“那么长阿，到时候餐厅还在吗？”
“必须，务必开成京城老字号，一个馒头卖10……”
“明娄……”
“？”
阿成极少直呼他的姓名。
“你一定要活得比我久”。
“……一定”，明娄动容，他舍不得让阿成孤零零的面对每一个日出和日落，就像当年的明楼，动荡的岁月里无论多艰难，都要咬牙活着，阿诚活一天，他就舍不得死。
明楼临终前留有遗言，自己和阿诚的骨灰合在一处，永不分离。
他甚至有些期盼去另一个世界，很快，就能再见他的阿诚。
爱情有很多种，那个对的人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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