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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天气不算热，缕缕微风拂过衙门门口，驱散了满夜的疲惫。
这些天来，杨乾的神经一直紧绷，也就现在听羊蛋儿打趣几句，这才轻松许多。
尤其听到羊蛋儿提及福安会三位公子的“药钱”，忍不住笑了，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也不知我那小院子能不能放得下。”
羊蛋儿抱着肩膀乐得直耸动，
“那可得塞下啊，塞不下的我可就打包带回边境咯！”
杨乾不由哈哈笑了起来，只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待他笑声间歇，他才提起正事。
杨乾在过来时、是带着一大兜东西的，同时昨天他还交代羊蛋儿、把长生县里的白醋以及干净的白布等东西收集起来，今天有用。
杨乾把行囊打开，从里头拿出被分成无数小包的梅花点舌丹，他朝羊蛋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羊蛋儿凑上前，杨乾指着行囊里无数包梅花点舌丹，淡笑着道，
“说正事吧，你把你的人分两批，一批去县里消毒杀菌，另一批跟着我、去长生县里每家每户发药，
当然，这些药不是免费的，记得收药钱。
药钱按照病人家庭情况来，条件好的多收些，条件差的少收些。”
羊蛋儿吹了声口哨，一挑眉笑嘻嘻道，
“杨大夫，我还以为您会把这药免费送出去嘞。”
杨乾瞥了眼羊蛋儿，似笑非笑道，
“我又不是羲和神女，我也得吃饭养家不是？
我拿了银子出来买药材，那总得把材料钱收回来不是？”
再说了，杨乾又不是圣父，他面上是不大在意外头怎么说他，但他心里可门儿清。
长生县里绝大多数人，可都是嚷嚷着要他死的。
他愿意救人，那都是他职业本能发作，要真无情无义、他早带着家人离开这了。
羊蛋儿听了杨乾这话，朝他束起大拇指，一脸赞同点头。
随后，羊蛋儿扭头朝身后一吆喝，示意被分到发药的驻北军们都过来领药。
待他们都拿到梅花点舌丹后，杨乾便和羊蛋儿一起、开始带人在长生县大街小巷穿梭起来。
好在，有驻北军的震慑，长生县的百姓都还算配合，可就在杨乾分发到桐花弄时，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杨乾他们在长生县忙活了一上午，中午简单吃过午饭后，下午又继续分发。
等到傍晚时，杨乾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桐花弄。
夕阳的余晖洒满长生县，县里袅袅升起白烟，被余晖染成金色。
杨乾抬头扫了眼，知道这是今天的第三次消毒。
对于驻北军的工作效率和态度，杨乾很是认可，满意点头后，他转身朝羊蛋儿笑道，
“还好你们来了，不然啊，这么大工作量，我可忙不过来。
走吧，分完桐花弄，长生县就算完成一半了，我们加快速度，到半夜的时候整个县就能分完。”
羊蛋儿伸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他懒散摆摆手，指了指右边巷子，高声下令，
“二队，去那边，一队跟我和杨大夫来。”
说完后，羊蛋儿看向杨大夫，笑着说道，
“走吧杨大夫，对了您晚上想吃啥，我叫人去给您做。”
杨乾一边往巷子里走，一边思忖道，
“晚上啊……简单吃点……对了，这不就在我家附近么，你跟我回去，吃过饭后我俩继续去发药。”
羊蛋儿搓搓手，快步跟上杨乾，笑嘻嘻道，
“那感情好啊，嫂子手艺不错，上回炖的老鸭怪好吃的……”
好在有羊蛋儿这缺心眼在，杨乾一路发药过来，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这不发药不知道，原来长生县里绝大多数县民都过着穷苦的日子。
但杨乾仔细思索，很快想通，他们之所以这么穷，绝大多数银子都交给了福安会。
福安会不但收大夫的保护费、也就是
“福安银”，还会每月收一次长生县百姓的“福安银”。
美其名曰，福安会为了长生县的百姓们鞠躬尽瘁，每个月象征给点“福安银”，以来感谢大夫们的辛苦。
据说这事儿还是泰安律法规定的，只要福安会所在的地区，都得交。
杨乾心情沉重，这要是福安会真的好好研究医术造福百姓，这银子也算交得值得。
可坏就坏在……
就在杨乾走神时，感觉身后被人一拍，他扭头看去，见羊蛋儿一脸疑惑看过来，
“咋了杨大夫，您要不舒服就先回家去，这儿有我们呢。”
杨乾笑着摆摆手，走到一户人家前停下，
“想些事情罢了，赶紧的吧，你手底下的人也都累了。”
羊蛋儿素来尊敬杨乾，见人不愿意说、也不多问，扭头忙活起来。
然，这在桐花弄发药没一会，一个兵从拐角处跑来，低声跟羊蛋儿汇报着什么。
杨乾正把收到的银子塞回钱袋子里，就听一旁隐约传来几个词，
“……难办……撒泼……就是不肯……”
杨乾心里一动，立刻猜到是有县民不接受药物，怕他下毒之类的。
但这事儿好解决啊，白天的时候都解决好几起了，怎么这会又为难上了？
杨乾眉头微微皱起，他抬脚走过去，温声问道，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不愿意吃药？”
一瞧见杨乾过来，羊蛋儿挠挠头，脸色有些微妙，
“咳……杨大夫果然料事如神，的确有人不配合，这事儿倒是好解决，但是吧，这人……”
杨乾一挑眉，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摩挲下巴，沉吟道，
“我知道了，先过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他们家还想怎么闹。”
羊蛋儿哑然，他哭笑不得朝杨乾拱手，
“杨大夫真神了，难不成您还猜到是谁了？那走，先过去看看。”
说着，一行人跟在杨乾身后，往那户人家走去。
当杨乾在孙三姐家门口停下时，先前通报的兵惊呼一声，
“娘诶，杨大夫真神通了？还真猜中了！”
眼看一群驻北军们连着声儿感慨，杨乾哭笑不得，
“这动动脑子就知道是他们家啊，跟我不对付、还在众人面前大闹过，你们真是……”
就在这时，眼前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谩骂声从里头传出，
“滚滚滚，说了不要，你们难不成还想逼着我们买不成？”
杨乾无法，带着人转身离开。
随后，在羊蛋儿的帮助下，杨乾举家搬离长生县，自此山高路远，江湖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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