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流小说

12. 描花样厉女训愚人 听邪风慧子防魔魇

话说贾芸辞别了宝出来,正要回山坡子上看看工程,走过水畔一片柳新水清幽静景色,一面走一面看赏时,身后便有人叫他:“二爷慢些。”

贾芸一回头,正是坠儿,笑灿灿走过来道:“爷捡的那块帕子果然是小红的,我给了她,她千恩万谢我呢。”

贾芸心中一动,原本动了三分私心,要试小红的意思,便将自己的帕子给了她。两人心意果然相通,一块帕子是小的,难得是那借着帕子传出的心声。

贾芸便笑道:“她可谢了你什么?”

坠儿道:“难道我还真上赶着要谢礼不成!一块帕子也不值什么。她眼下回二奶奶房里去了,打发我来送送二爷。”

贾芸便走着,上了蜂腰桥,捻了柳条儿装无心,随口笑语:“你没瞒着我?”

坠儿笑说:“不瞒二爷,她只说爷们捡了她的东西,自然不稀罕的,自要还回去。又唠了些不要紧的闲篇儿,我说要她保重身子,她倒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听得人难受呢。”

贾芸道:“她说了什么?”

坠儿只当随口闲话,不放在心上,一面玩着手里的花儿,一面说道:“说什么‘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又说我不知道她心里的事。我也不知她想了些什么歪的邪的,也没问,她就去了。”

本是一句无心言语,倒引动了贾芸的心肠,小红那嫩脆莺声俏丽简断,仿佛就在耳边,说着这些话。心内默默念道:“倒是个明白人。一般的丫头只想着伺候主子,在这好园子里乐,却不知后事的艰辛。”

这般想着,倒真觉着小红与自己是一样的人,看得见眼前,更念着后面的事儿,不是那般眼皮子浅的。

这里坠儿送了贾芸过蜂腰桥,远远地瞧见了什么,弄着手指头忙道:“我该去了,原不该跟着爷闲逛的。”

忙忙说了一句,便扭头就跑了,直跑上蜂腰桥去,回宝屋子里。

贾芸一时不知何事,也知这丫头没什么成算,说有礼又无礼,便由她去了。往前走时,高高山坡子上登了几步,眼神儿顺着碧青天色四处一看,远远看见一个曼妙身影,正在花丛间散步观花。

贾芸探头看了看,只见那人长挑身材,肩圆颈长,玲珑饱满,宛如浑融美雕成。虽是隔得远看不真切,也可见其鸦鬓如云,眉眼有光,肌肤竟是如雪的,在日头下柔光淡淡,惹人离不开眼。

贾芸便躲了,直上帐子后头来,心内盘算道:“那丫头莫不是远远见了这人,方才跑了?倒像是心里有什么鬼一样。只不知那人是谁,瞧那人品断不是丫头,怕是园子里的姑娘。”

这么想着,便不再去探头儿,只看着众人继续工程。

且说贾芸过了蜂腰桥去时,小红也从东北角上那望翠亭上下来,绕过偏径往凤姐屋里来。因着见了贾芸,心思撩动,不由引动些素日不肯与人说的柔肠,说了些看得通透的言语,倒觉得心里空空的,身上又没大劲儿。谁知她与坠儿说了篇贾芸送帕子的话,正打发了坠儿去,两人开了亭窗子要走时,窗外却有一声燕语笑道:“颦儿,你别躲,我瞧见你了!”

小红吓了一跳,再看时不是别人,正是薛宝钗。宝钗往花丛子里张望了望,似是找人,又扭头看见了小红和坠儿,便笑道:“你们可看见林姑娘了?”

小红便说:“没有,林姑娘没在这里。”

宝钗笑说:“你们合伙来哄我,藏起来玩笑。才我就看见颦儿在这里弄花儿,我一来,她倒躲起来了。”

说着便把那杨妃抚琴宫绣团扇子半遮了脸容,只管去了。

坠儿便说道:“可了不得!咱们方才说的话,一定叫林姑娘听去了。说了爷们的长短,叫别人听见,这可怎么好!”

小红忙拉她低声,悄悄说:“何曾看见林姑娘,说不定是宝姑娘看错了。你小声些,你再嚷,这才是告诉人去呢。”

一面安慰了坠儿一回,便打发她去了,自己也往回来。

过二门时,心里想着这事,倒有些五味杂陈,精神也越发沉了些。心内只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贾芸知道她的心思,传了自己的帕子来,分明一句不必说明的话;忧的是一个是深屋里的丫头,一个是外头小家子的爷们,纵然有些心思,只怕也难办的。更不知才刚是否有人听去了她的密语,若是安了坏心胡说起来,又是饥荒。

虽然心里乱想,过了大杂院子时,小红还是把精神一收,瞧了瞧穿廊两个门都关好了没有。果然见门关着,又有小厮站岗,比先前来时所见大喇喇四敞大开时好多了。便琢磨着进去瞧瞧这帮新上来的小丫头子做活儿做得如何了,提了裙摆上了台阶子来,没等进门,便听院内一片乱嚷。

小红略皱了丹绣柳眉,侧耳一听时,只听有小丫头子声音闹道:“原先还放我们出去玩,如今做什么成日只圈在院子里头。我不过说了句描花样子低头低的久了,怪闷得慌,要下地去逛逛,你们倒像是我要杀人去似的,拦得了不得。先前支使我们出去跑腿子,怎么没见你拦着!”

又有婆子的声音,又急又怒:“你们这帮小蹄子!还没进园子得宠呢,就把自己当副小姐了!才交代了活计让你们做,你们什么时候玩不成,偏在这时候闹。难道今日不逛去,明日就死了不成!”

院子里叽叽喳喳,只是闹个不停。小红侧耳听了,便知是这帮没大见识的小丫头子们嫌活计烦了,只要玩玩解乏去,偏小红才吩咐了,这院子里无事不许进出。这原本就是府内的定规,想来先前婆子们宽惯了,小丫头子们也从不往心上去,如今认真了,都是些没算计的小孩子们,便不服闹了起来。

小红便推门进去,几个婆子见了,忙上来问好,只说“姑娘吃饭了不曾”。小红指那一院子的女孩子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们只见小红比她们大不了多少,说是有些头脸,却穿的还是丫头的服色,也不大放在心上。一院子里只管玩的玩,跑的跑,有胆大的直接跑过来向小红道:“好姐姐,我们想去园子里逛逛去,早起那门儿还开着,怎么这会儿就像牢房似地关起来了!”

小红听了,便把眼一斜婆子们,笑说道:“嫂子们不是说,这门儿成日都是好好关着的么?瞧她们倒漏了真话,原来从前只管溜出去逛。”

婆子们便不敢答言,只把那没规没距说话的小丫头拉开,拍了两下,推她走远点。婆子内中又有胆子壮点的,原本这大杂院子看管不严,她们可以随意支使了小丫头们,也算是便利;如今小红来了,蠲去这一项漏洞,婆子们心里本就有点不快。

因此有婆子赔笑向小红道:“姑娘也不必太上心了。我们管教这些孩子们,也都是知道轻重的,出去逛逛罢了,哪里就冲撞了人!姑娘也是丫头,也晓得这个道理,成日圈在一处,也是要闹的。更何况她们还是小孩子,我们一般也有这样的儿女,心里疼爱,少不得求姑娘宽一宽。那些活计总归不能误的,姑娘只放心就是。前儿姑娘过来说要关门等语,我原就想说的,又怕姑娘听不得。”

小红听了这一篇子话,登时把眉眼一立,薄面桃红含娇怒,明眸如电藏焰色,一回身看着那婆子冷笑道:“嫂子说的好话!好好儿地说了,如今家里有大事出来,上下风声都紧,我为你们好才给你们定准了规矩。如今你说这样的话,大不过抱怨罢了,怎又不敢明说!我自然也是丫头,然丫头也有三六九等,见得别人好了便闲言碎语,难道你浑身只剩个舌头能用,手脚都断不能做正事不成!”

那婆子兜头被小红骂了,脸上过不去,没好意思赔笑道:“姑娘骂我,我不敢还言。只是这院子里几年下来,我们管得好好儿的,也没出什么错儿。姑娘也不知里头的详细,只管勾起这些小蹄子们的性子来,过后还是要我们管。我们还不是怕真出了错儿,姑娘脸上过不去?白说说罢了,姑娘何必动气。”

其他婆子们见这人老没成算,越说越没个道理了,也听不下去,都忙赶上来拉着那婆子笑道:“嫂子哪里吃了两口酒来,醉了说胡话。姑娘别理,我们这就管教这些女孩子们回屋去做活计。”

小红站在风里,头上扎纱红花儿随风轻舞,丽丽颜色更衬出一双凌厉眼,本是细巧灵动的人,一着了恼登时如霜似雪,刚强慑人起来。因指了那婆子道:“我脸上有什么过不去?你们看着这大杂院子,你们管着这些没王法乱跑的小蹄子们,事事都从你们手里出,我倒脸上过不去了!你们既有怨言,我最怕招人怨恨的,少不得行个法儿,全了你们的意思,大家都高兴。”

便叫角门的小厮道:“你们撤了,回二门去。门闩子也撤了,谁要来往,随便他进来!”

小红本就声音爽脆,一时恼了,那声音比之凤姐含威带怒冷霜音不差分毫。她这一叫,门上站岗的小厮察觉不对,哪里敢就走,只笑着跑过来道:“好姐姐,好好的怎么让我们回去?我们可没做错什么。”

小红冷笑道:“你们哪里有错儿。全错在我,拿你们当晓事的,好好儿地说了来龙去脉,横竖辛苦这一个春天也就罢了。既然是我看走了眼,我只得求平姐姐赶出我去,我可不敢再管这些事。有本事的,这大杂院子能圈得住你们?高枝儿有的是,看你们能不能跳到上头!”

听得小红发怒,院子里乱跑玩耍的小丫头子们也慑住了,加上婆子们喝止,都站到一起,只偷偷把眼溜着小红。才刚胡说了一通的那婆子原当小红不过是个传话的丫头,本就不平她管起事来,一时没细想,信口说了些没道理的话。这会子也有些回过味儿来,见小红这样凌厉,不敢说话,被别的婆子拉开。

婆子们便赶过来笑劝道:“好姑娘,别生气。原是姑娘定了规矩来,我们一时生疏,闹出些事故来,其实有多大点子事!”

一面回头喝命小丫头们:“都是些瞎了心的,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屋描花样子做活儿去!”

小红见小丫头们答应着赶忙要跑,便说:“站着!”

小丫头们都停住,个个低头,不敢正眼瞧小红。小红走过去,指了众人说道:“别告诉我你们年纪小,家里从五六岁养起来的丫头多得是,个个都如你们一般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就没有成人的了!谁伺候主子们去?你们若有本事,今儿就出了这院子,爱逛哪儿就逛哪儿去,被别人撞见了,皮不揭了你们的。若有点怕惧儿,乖乖听我的话,交给你们的活计做好了,好多着呢!”

小丫头们忙都答应了,小红略压了心气,把眼一扫,将人头儿记对了,指着那一溜小丫头道:“那花样子下月初我就要,你们只管跟我闹饥荒也罢,我也不管。不成人,将来进不得里头,也不用留头,直接交到庄子上去或卖或配人。你们喜欢这样,我还上赶着劝你们去?将来都散了的一日也有,谁管谁的死活!”

骂完喝命道:“去!”

小丫头们一窝蜂钻回屋子去,该描花样子的描花样子,该浆洗布料准备做帕子的也去了,没人敢出一声儿。

小红回过身来,叫了几个方才说话知趣的婆子们,虽是缓和了语气,仍旧言语带霜:“你们不服我,我也知道。你们打量得不错,我就是个丫头,只是传话的。但是我传的是谁的话?是二奶奶和平姑娘的话,违了她们的意思,你们掂量掂量!倒是会看人高低,就忘了上头还有真佛。”

又把眼一斜那与她对口的婆子,那婆子只管低头站着,揉弄衣带,也不敢说话。小红转身就走,叫小厮们依旧插门站岗去,也不理身后婆子们笑说“姑娘不喝杯茶去?”

等语,一径出去了。

小红去后,婆子们方大叹一声,直拍胸脯子,互相暗语道:“了不得!可不是捏错了柿子了!到底是二奶奶屋里的人,沾了那凤辣子的气,没有不厉害的。”

因此都埋怨那婆子道:“嫂子的嘴也太不老实。咱们说她是个丫头,不比咱们多什么,来也只是个传话的,这话只是咱们背地里说,你倒捅到本家儿眼前去了!”

那婆子含臊说道:“这会子还说我,我臊得还不够?挨了一顿骂我也知道了,往后少不得躲着那爆炭一点。”

这里婆子们暗语了一回,方各回屋去看着小丫头们做活儿,也不敢在这院子里生出故事来了。

只说这边贾芸连来了三四日,领着众人种完了树,将工钱明细算清了,去库上报了账,犹落得了二十两余银。便要回家拿给他母亲收起来,将家里累年欠的些饥荒算了,也好过过清爽日子。交付了对牌后,已是下晚,心知府内各处都要传晚饭了,便要一径出去,免得撞上。

正沿着侧廊子往外走时,果然从小夹道处走来十几个婆子丫头,又有些小厮拎着盘花浮雕红漆大饭盒等物。贾芸便把身子一闪,在门洞里等着,让他们先过去。只见那边角门一开,有丫头们跑出来道:“可了不得了!哪里还有功夫吃饭,你们先去偏厅子上等着吧,宝二爷给烫了,这会子忙着找药没开交呢!”

贾芸听了,心里便是一惊,半探了头瞧人们慌慌张张过去了。心想道:“前儿见了宝叔叔还好好的,怎么就给烫了?”

待要去问问,又见门里门外人影慌乱的,又不好突然进去添乱。便略站了站脚,看此处正是往内庭去的夹道,再往里去就是王夫人所居正屋。

很快又有丫头小厮们从夹道两旁跑过来,手内拿药拿纱的,只顾往门里头去。贾芸原打算拉住一个打听两句,又不好大喇喇就上去,正想时却见一个服色秀媚的妇人跟着丫头们蹭过来,待要进门里却又不快走,只鬼头鬼脑在门外头探听。一时撞上个跑出来的小丫头,那丫头急道:“姨娘真拿得住,只是站在这里!环三爷打翻了灯油,烫了宝二爷一脸,姨娘还不过去瞧瞧呢!”

那妇人啐了小丫头一口,也不动身,只在门口瞧着。一时只听门里头隐约乱说:“幸而没动眼睛,倒是洒了宝二爷一褥子,又要换床。”

那妇人便忙闪身靠在门外,将手往袖内摸了一摸,掏出个什么来,眼神儿恶闪闪地瞧着,噗嗤一笑,咬牙道:“菩萨保佑,这可是老天爷给的巧宗儿!他正要换褥子换床,正好塞了进去。”

贾芸正好瞧见,纳罕那妇人手里拿的什么,再一瞧是两片青黑狰狞东西,借着明晃晃灯笼影儿一照,像是两个纸人。那妇人方才蹭着往门里去了,一进门便有小厮嚷道:“太太正发脾气呢,姨娘还不快去把环三爷拉了出来!”

贾芸抬手握了门框子,凝眉静目,眼波流冰,略转了转眼珠儿一想,且不计较,只抽了身便出了二门来。不知回去何打算,且看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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