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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小红回转凤姐院来,犹未进门儿,只听里头有些响动,人声不一。便没一头走进去,只溜门边悄悄儿地进去了,隔着青瓷大盆栽上支楞花杈一瞧,只见平儿正站在当地下,正跟好几个婆子媳妇说话。
小红打眼一瞧,有几个婆子不似这边来往的,服色也有不同。眼下平儿正向她们说道:“偏这边的东西就是好的。你们一般也有那些好东西,也不知藏着做什么,只和我们讨。不是我先问了你们,你们把这话儿与二奶奶一说,又在她的火上浇一把油。”
那几个婆子都赔笑说道:“好姑娘,我们奶奶叫我们来,我们哪里敢断腿儿不动的。只说昨儿不知怎么把老太太惹气了,这是一件最大的事儿,直要把我们众人吓死;然事儿还是要办的。不过是一架绣花儿的屏风,姑娘好歹疼疼我们,原本就是我们府里的项目,如今再拿了去用用,仍旧放在这边,岂不是便利。”
平儿冷笑道:“你究竟是明白事理,还是一门儿糊涂?那屏风原是上一年老太太生日送的礼项,也没人说不是你们府里的孝心。偏巧那是个什么慧纹绝品的花样儿,老太太喜欢得了不得,说要进贡也没舍得,只留着自个儿不时拿出来赏玩。这一年身上也不大好,到底没动了,只放在库房里好生存着。你们如今想借回去,自然要问老太太的意思,昨儿老太太气得咳嗽,你们还不明白?凭他有什么急事,有个把老人家的寿礼要过去借用的道理?不怕折了你们的寿!”
那几个婆子面面相觑,都没法子,只好听平儿数落。原是尤氏打理那边府里庆南安太妃家里人口升官的宴,内中有几个要紧的客最是喜好这什么慧纹的,尤氏听了便要投他们的相好,将来也多一份官路上的交情。翻遍了家里的账本儿,倒只有那年给贾母过生日时搜罗献上的一扇屏风,只想借过去略摆一摆。
平儿深知此事,凤姐那里也听说了昨儿尤氏进来向贾母请安,借那东西的事儿。因此两人早暗地里悄悄计议了些什么,凤姐只说:“这有两个道理。一是老人家的寿礼,是别样不同的东西,老太太又那样珍爱。借这样东西去摆酒宴,酒肉俗气冲撞了,就是再还回来又成个什么体统了?二是他们府里也不缺什么,这时候来讨要这玩意,倒显得是我们这边搜刮了他们,好东西全屯在这里了,弄得他们可怜见儿的。”
又与平儿使了一回眼色,叫她悄悄儿地去老太太屋里跟鸳鸯计较一番。到底不知老太太应不应这事儿,只吩咐平儿道:“务必把这事儿糊过去,不能答应。”
平儿心里自知凤姐的缘由,因此正要出来亲往鸳鸯那里去,可巧就碰见这几个婆子。原来尤氏吩咐过,进来瞧瞧老太太若是气儿不平,便万不敢再把这事提起,只到凤姐这里来疏通疏通。尤氏原没虑到许多上去,贾母又素日慈爱,只当跟老太太说了便能成的;却不想捅了个蜂窝子,尤氏自己也不知为何。
因此这几个婆子都笑央平儿使个方便,又把尤氏的话说了一遍:“并不是要把送给老太太的礼讨回去,这是什么要打死的事儿!我们奶奶断不是那样蠢人。虽不合规矩,如今有了紧急的事儿,也少不得请二奶奶、姑娘通融通融。”
平儿素习是个通情达理的,凤姐不依的事儿,家里人常常偷偷央告了她,七八分都能过去的。不想平儿这回也只是摇头,说道:“有个大道理在这儿。办南安太妃寿礼是个大事,咱们家的这位老太太难道就不是尊贵的了?为了办那边的热闹,倒要折了咱们老祖宗的体统,就是一时事情办好了,后话儿也不好听。我却不信你们府里偏偏就短这个东西,要不来就不成了。你们去回珍大奶奶,莫再把此事提起了烦老太太。”
那几个婆子不想平儿也不松口,笑脸儿一收,心里也不忿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行了个礼磨磨蹭蹭去了。这里平儿打发她们去了,便转向那边等着的几个婆子媳妇道:“你们又来做什么?”
有个婆子忙笑回道:“我们是梨香院上的,前儿蔷二爷采买了一批小戏子来分到院子上,到如今硬是有几间房缺少坐卧用物,那些个小蹄子也不肯归房,只聚在一起没规没矩地玩笑。我们跑了这一阵子了,也没人理,只好硬着头皮来求姑娘。好歹不是讨老君的仙丹,姑娘疼疼我们,那些小蹄子端不是好管的,不能这么放浪着了。”
平儿笑道:“你们也是十几年的人了,也伺候过上一辈儿的主子,原来连这点脸面都没有。一帮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罢了,你们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倒被她们震慑住,反说难管。那戏子一流从来就是下等的,如今就说不好管了,将来都大了,自个儿有了主意,你们还任由她们上天去不成!”
那几个人互相溜了一眼,扁嘴咂舌,无奈嗐气道:“姑娘是尊贵人,真要去管那些个小粉头儿,也知艰难的。我们也是没法子,现在这小蹄子们都很有些主意,又是包袱又是帕子的,尖牙利爪跟你瞪眼,也不知她们有什么高贵!便说打骂,又有主子吩咐了这是预备应大宴的女孩子们,也不可伤了。终究要我们怎么样呢!姑娘也评评这理,左不过一床被褥两三个脚踏痰盒,我们倒成了没人理的了。”
平儿听她们絮叨起来,知她们赶着自己是好性儿的,便唠唠叨叨诉起冤屈来。其实有什么冤屈!自己但凡立得起来,干娘管干女儿,拿出些威严来有何不可。便懒得理论这事,还急着要往鸳鸯那里去密议,便吩咐一个小丫头道:“去叫小红,拿了那本咱们单管的小账本儿来,不拘什么成色的被褥用物一类按数儿给了她们去。”
一面也不听婆子们赶着道谢,一径去了。那小丫头便叫婆子们先等着,自己要往小红屋里去。还哪里找人去,小红正在那花杈子后头躲着,早把这通故事听了个明白。且不计较那慧纹屏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暂不管取什么被褥之类的杂事,只清清楚楚记得“帕子”二字。
小红握紧手帕子,指尖绞揉,心里飞快地拨起算盘珠儿来:“哪里来的这么一句话,‘又是包袱又是帕子的’,不像是凭空来的。要说牵扯着‘帕子’有什么故事,再没有那样巧的,春华刚哭了那事儿,就有人随口絮叨起来?便不是她们干的,也是闻了风儿的,必是相干。”
这般一想,小红立刻有了主意,忙忙提了裙子抄了夹道回到自个儿屋里来。方才过来的那个小丫头正从院门儿前道上走过来,朝里面说道:“红姐姐可在家呢么?”
紫烟闻声打帘子出来说道:“姐姐才出去办事儿了,这会子还没回来。”
小红听了,便从角门外随手折了一枝花,手里悠闲玩着,装毫无他事样子逛进来,问道:“谁在院子里头呢?”
紫烟忙跑下台阶子来笑道:“巧了,姐姐你刚回来,这里有人要找你说话儿呢。只是姐姐怎么从角门进来了?”
小红手上揉玩花瓣儿,笑道:“我回来见园子里花儿开得可爱,顺路折了一枝花玩,一绕才发现走过角门这趟路来了,干脆就从角门进来了。”
一面把花儿给了紫烟,叫她去屋里插瓶,回身与那小丫头说道:“什么事?”
那小丫头便把平儿的话说了一回。原来小红办了这一月的事,件件清爽,很得凤姐的喜欢。又兼她现在管着绣娘们,时常要些活计用物,开西院子上的楼房倒是便利。那里头也没什么金贵东西,凤姐便以为不要紧,把管那楼房的一本儿小账给了小红管。
小红装刚知道此事,点点头道:“你且去吧,叫她们原地下等着,我自有道理。”
那小丫头便走了。小红一回身儿,撩帘子向屋里叫春华道:“把我屋里柜子最上头那小匣子里的本儿拿出来,跟我来一趟。外门上叫两个站岗的小厮来,去楼房上拿东西。”
春华正扫地,忙丢了扫帚跑去取了账本儿,跟出小红来。秋实紫烟两个犹倚门笑道:“红姐姐格外疼春华,我们不平。一般也都是没留头的小丫头子,那小蹄子又多我们什么!”
这几个女孩子原本年轻,笑闹天真无忌,也不恼人。小红听了便笑了,拿帕子甩了她们道:“这就开始争风吃醋了?争我的宠也没什么用,我又没脸。还不好生看着屋子里暖香炉子,要是溅了火星子黑了帘儿,仔细我一顿好嘴巴。”
便带着春华去了,出了门儿瞧瞧四下无人,便从春华手里拿了账本儿悄悄道:“我自个儿过去。你藏在角门外往里探头瞧瞧,有几个人认不认得。”
春华眨眨眼睛,并不解其意。小红笑道:“你身量小,溜着花影子一藏,鬼也瞧不见你。好生瞧瞧认不认得院子里人,不要出声儿。”
春华点点头,照着小红的话往门外一藏,只把眼悄悄溜着里面。小红若无其事地大方进了院子,那几个婆子媳妇正等得不耐烦,在那里窃窃私语。小红远远一见那般流言计较的模样,便知这几个人嘴碎,也不理论,只走过去问道:“你们是给梨香院上要东西的?要些什么东西,明白说来。”
那几个婆子见小红来了就办事,抚胸口笑道:“阿弥陀佛!姑娘总算是个爽利的。”
便说出些被褥掸帚等名目来,小红只低头在账本儿上勾画记了,便跟小厮们说:“照着这数目往楼房上取去,别动别的东西。”
一面把钥匙给了他们,小厮们便赶着跑过去了。
小红侧身儿瞧着小厮们去了,并不拿正眼瞧那几个婆子,由着她们在自个儿身后悄悄笑道:“就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推我搡地没个人正经办去。这下也算去了一件心事,看那些小蹄子们还有什么由头乱跑。”
小红不语,听她们闲言碎语,虽也没说什么错话儿,只是叽喳烦人。一面暗地里向门儿外使个眼色,只见春华身影一闪,远远地先躲去了。一时小厮们取了东西来,被褥成卷,掸帚痰盒等物摞着捧在怀里,过来请小红过目。
小红略点了点,便向婆子们说道:“拿了去吧,这点子事儿消停着,别再来烦二奶奶屋里了。”
婆子们答应着接过东西去,自去不提。
这里小红便让众人散了,翻翻账本儿在手里一拍,心里涌动些思绪,望着风儿眼神空灵,口内冷笑喃喃道:“她们虽然嘴碎,说的也有理。难道是什么关生死的大事儿,只是办不成!家里的人都断手断脚了,这样葳蕤,烦得我心里冒火。但只是懒笨,犹不是罪;有件大事儿,在我这里真就是罪了。”
便出来找春华,只见春华在一棵古松后头藏着,听小红叫方才敢出来,红着眼圈儿跑到小红跟前。小红见她这样,心里已有了大半计算,拍拍她的脸蛋儿问道:“是她们不是?”
春华扁嘴儿跺脚道:“红姐姐是有什么通神的法术不成?我还说什么事儿非要我溜边儿偷看呢,竟准准地是那几个撞了我的包袱的老妖婆子!就是她们劈头说了那么些没咸淡的烂话骂我,我一辈子也忘不去的,自然也记得她们的嘴脸。只是红姐姐如何知道的,怎就忽剌巴拉着我来瞧?”
小红笑道:“此事你只管到这里,之后再不与你相干,你也不用问。这里吹风,咱们别在这里白站着,回屋去吧。”
春华也不知小红究竟有什么主意,只跟着她回屋来了。
小红虽不与春华明说,心里早把千丝万缕连起来,吃过晚饭在屋里饮茶时,心中已有了主意:“瞧她们是那样嘴碎的人,撞了春华那件事,虽不能怎样,必定也会到处嚼舌根儿。如今要除去流言,必要把她们人除了才是,但要有个硬硬的由头。今儿听她们说话,来去都是管不服那帮新上来的小戏子的意思,这就是个筏子。配了做她们的干娘,却不能辖制,既不中用,就可以赶出内门儿去的。只要那些小戏子闹出些故事来惊动惊动,就是我的时机。”
因此并不傻等把柄,只把清亮亮眼珠儿一转,动了狠戾,不似先前纯良。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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